长安公主,也就是现在的少将军夫人红着眼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顾秋魄不许她看,便把人拉在怀里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祁帝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跪下去把自家皇后的尸体抱在怀里,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朕自登基以来,攘除奸凶,北上中原。天下太平,民乐和贵。
大燕兴盛已久,却在这几年里灾难不断,贪官污吏盛行,百姓民不聊生。祁帝横抱着皇后的尸体,缓缓地站起身来,朕心有愧。
官员们红了眼眶,纷纷对着祁帝的方向跪了下去。
大殿内一片寂静。
祁帝沉稳的声音继续响起:从今日起,朕宣布退位,将皇位禅让给六皇子祁寒宵。从今往后,诸位听从他的召令即可。
官员们的声音沉重而浓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祁帝一步步从皇位上走了下来,乌落兰的尸体正往下流淌着血,一颗颗滴落在大殿的地板上,又渗透进了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的卷轴。
所有人都跪下了,唯二站着的只有祁帝和一脸冷漠的裴墨。
祁帝走到裴墨身旁,叹息道:你叛主了。
裴墨只回了一句:我的主,一直都不是你。
他本该是一匹自由自在的狼,奔走在月下的旷野里,而不是整齐跪在偌大的宫殿里,替自己的仇人去杀害无辜的人。
祁帝离开了。
没人知道他要去哪里。
众人都围着新上任的皇帝团团转,他们要做的事儿,要忙的事儿还有很多,谁也没空去看一个失了人心的老皇帝。
裴墨抱着自己的剑缓缓离开大殿。
大殿外也是一副张灯结彩的模样,夜空里的星星繁多而明亮,似是不想打扰这热闹的宫殿,只静静地隐含着三尺微光。
小裴。顾秋魄跟了上来,对着裴墨皱眉道,你不该暴露出自己的,你可知天下人将会如何对待你?
一个杀人狂魔,即便是受了别人的命令去杀人的,却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我会尽快安排出你假死的消息,你便让老二给你弄一张人皮面具,从此隐姓埋名吧。顾秋魄拍了拍裴墨的肩膀,或者就待在将军府里,我们将军府也不是养不起一个人。
裴墨的表情很是淡然,风扬起了他的发丝,又扬起了他的袖袍,叫他看起来如同夜里即将随风而去的黑鸦,旁人怎么也抓不住。
顾大哥,我回不去了。裴墨开口道。
顾秋魄一怔。
顾笑庸他恨我。裴墨眼眸微闪,继续开口,我若是去了将军府,他怕是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来了。
怎么可能?老二怎么就恨你了?!顾秋魄有些不可置信,你莫不是在胡说!
他不回京城,是因为我在这里。裴墨垂下眸子,你告诉他,朝廷里他不喜欢的人都已经没了,且安心回来吧。
回来做他的翩翩少年郎,踏马寻歌,再做回那个名满天下的大才子。
那人就该穿着合身的官服在朝堂上神采奕奕地谈论天下事,不管是新科状元,还是朝堂老人,都应该站在他的周围用赞赏敬佩的目光看着他。
而不是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去闯荡那偌大的江湖,吃了苦,受了伤都没人知道。
又起风了。
繁星微闪。
在宫殿里活了两辈子的人,终于缓缓走了出去。
顾笑庸从温暖的被窝里醒来时,只听到了屋外轰鸣的雷雨声。像是上天在发怒一般,非要让整个世界都随着这场雨倾倒才好。
喻雪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正拿着一本厚厚的古籍细细地读着。整个房间安静异常,窗外的雨洒不进来,只徒劳地拍打着窗户。
醒了?喻雪渊的声音温和又儒雅,再睡会儿,时辰还早。
顾笑庸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微微皱眉道: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宁,睡不着了。
也罢。喻雪渊把书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俯身自然又亲昵地吻了吻顾笑庸的唇,笑笑想坐在我身上吗,今天准许你自己劳累一会儿。
自他们在一起后,顾笑庸虽然自然而然地成了下面那个,可同样身为男人的他总是想要自己主导一回。喻雪渊看似温柔,实则强势得很,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
每当他想要哄人的时候,就准许人在自己上面,任由对方乱动。虽然到后面都是自己在挺腰,不过视觉方面的不同还是叫顾笑庸爱极了在上面的感觉。
喻雪渊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摸进了顾笑庸的衣服里,轻轻的地用大拇指摩挲着,声音沙哑而性感:可以吗,笑笑?
顾笑庸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任由对方剥干净自己的衣服。他顺着喻雪渊手扶着自己的力道坐了上去,不一会儿就发起热来。
对了宫里面怎么样了?
喻雪渊动作一顿,沙哑道:我们可以一会儿再谈论此事么?我不喜欢笑笑分心。
嗯嗯嗯,好好好。顾笑庸挺直了腰,没一会儿又软了下去,你快点儿,今天怎么这么磨人?
喻雪渊轻笑一声,坐起身来吻了吻顾笑庸的鼻尖,抵死缠绵道:我今天想慢一点,可以么?
他是商量的语气,听起来温温柔柔的,下面的东西可不怎么温柔。
顾笑庸被他顶得险些叫出来,气得低下头咬住了喻雪渊的肩膀。又怕把人咬疼了,咬了没一会儿就伸出舌头舔了舔。
喻雪渊被撩拨得受不了,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等两人完事儿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外面的雷雨还没停,一阵一阵地砸在窗户上,砸得人心烦意乱。
顾笑庸喘着气缩在喻雪渊怀里,精神头倒是好上了不少:宫里那边到底如何了?
一切顺利。喻雪渊吻了吻顾笑庸额角,乌落氏自缢,祁帝带着她的尸体离开了。
你家弟弟呢?
当上皇帝了,现在估计忙得紧。
顾笑庸唔了一声,默默吐槽道:祁寒宵那小子分明自己也可以成功,干嘛非得让我们回来?
凤凰翎的谣言不攻自破,江湖会有新的风波。喻雪渊轻声道,距离家里人近一点儿,总归让你安心许多。
顾笑庸静了一会儿,脑子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笑笑。
嗯?
我们成亲吧。
顾笑庸坐起身来,笑着咬了一下喻雪渊的唇:以前不是结过?
那不算。喻雪渊温和道,我想和你正正经经地结一次,宴请你的家人,还有我的家人。
我们在葬雪山庄举办吧。
那里有雪,也有梅花。人不及京城这么多,却也不算凄冷。
红色的囍字,很适合落在白色的雪里。
顾笑庸被他说得有些心动:我朋友很多,还有师傅和师弟他们,你屋子够用吗?
够的。喻雪渊轻笑,雪原里有鹿,他们若是想要闹我们,我们就骑着鹿跑远一点,叫他们追不上。
笑笑。喻雪渊的声音忽地低了下去,我们还没有在鹿背上试过,我想和你你穿着喜服在雪原里试一次。
顾笑庸骂他:满脑子黄色废料,真该让你的属下们看一看你这副模样。
喻雪渊静静地注视了顾笑庸一会儿,忽地问他:如果后来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一件事儿,你会不会不理我?
看事情的大小呗。顾笑庸打了个哈欠,如果很严重的话,我大概真的会不理你。
雷声轰鸣。
喻雪渊叹了一口气:我不想骗你。
他光明磊落了一辈子,心有成竹了一辈子,此时竟然有些害怕自己抓不住怀里的人。
城郊有雨。喻雪渊牵起了顾笑庸的手,我带你去看看吧。
第一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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