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松摇摇头:暂时没这个打算,我只想搞清楚到底谁在后面害我。
颜惜宁舒了一口气,他放下了心:生而为人若是连为自己讨回公道都做不到,那不是太可怜了吗?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支持你。虽然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忙,但若是有一天你被流放,我跟你一起走就是了。
姬松是楚辽对他最好的人没有之一,若是没了姬松的庇护,他相信等着他的才是灾难。他这个人脑子不太灵活,做出了决定一般不会更改。既然跟着姬松有好日子过,那不管姬松是王爷还是案犯,他都会跟着他。
大不了换个地方重新再来嘛,只要人还在,一切就有可能。
姬松眼底晃动着喜悦的光:你真这么想?若是真跟着我流放,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颜惜宁笑着拿起了姬松面前的空碗:这有什么委屈的,你忘了吗?我是你的王妃呀。
姬松脑海中像是放上了烟花,璀璨的烟花纷纷炸开,他整个人飘飘忽忽像是飞到了空中。原来这就是生死相依吗?
颜惜宁将锅里的蛋炒饭都盛在了碗里:真相一定要水落石出,咱不能平白无故被人害了。公道一定要讨回,谁伤害了我们,谁就要付出代价。不管是抓辽夏使团还是在京都追查真凶,我都全力支持你。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这么容易被人逮住马脚。
姬松笑着接过碗:嗯。为了颜惜宁和他的兄弟们,他会将暴露的风险降到最低。
暖风穿过纱帘吹入厨房,灯下两人低声说着闲话。门外叶林峯拍死几只围着他嗡嗡叫的蚊子,他眉眼含笑口中却在低声抱怨:啧,两个小白眼狼,躲起来吃东西也不唤我。
95.算账
颜惜宁以为第二天姬松又要消失不见,然而姬松睡了个懒觉之后却留在闻樟苑没出门。等颜惜宁忙完了地里的事情之后,姬松唤住了他:阿宁,今天我们要算账。
颜惜宁一脸懵逼:算账?算什么帐?
姬松温声道:你随我来就知道了。
颜惜宁本以为姬松会带着他去听松楼,没想到过了湖心亭之后,姬松却没像往常那样向东走,相反,他走向了西边。
揽月湖对岸的回廊很长,其中有好几条岔路通向王府中其他的院子。颜惜宁只去过其中的扶柳院,其他的院子他都没去过。
姬松带他去的别院名为望枫阁,刚走到别院前,就见几支火红色的枫叶从院墙上的空窗中探了出来,看着颇有意境。
望枫阁的大门敞开着,严柯和王春发他们手握长刀站在院门口。见到姬松二人,严柯他们行了个礼:王爷,王妃,账房先生已经在院中了。
看到侍卫们这么谨慎的模样,颜惜宁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到底算什么帐?算什么帐需要动用账房先生?
望枫阁中有一栋两层的楼,听说这里曾是二皇子姬椋的母亲越贵妃的住处。越贵妃来自清河王家,王家家大业大,越贵妃住的院子也比其他妃子要好。
一进望枫阁的大门,迎面便是宽大的院子。院中小桥流水假山奇石,每一处景致都不错。院中站着数十个身着灰色圆领衣袍手中握着算盘的账房先生,他们低眉顺眼不敢四处张望。一眼看去,只能看到他们的脑袋和弯曲的背脊。
望枫阁的窗户紧闭,大门口站着带刀的侍卫。见姬松他们前来,侍卫们推开了大门,门内一片通红。定睛一看,只见门内放着好多大箱子,每一只箱子上都盖着大红色的绸缎系着红色的花。
颜惜宁眼皮一跳:啊,这这么红艳艳的大花,和他来闻樟苑那一天用来上吊的绸缎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姬松笑道:你的嫁妆一直放在望枫阁,今天清点一下,你总要心里有数。
果然是原主的嫁妆。颜惜宁哭笑不得:这种事你处理就算了,唤我来做什么?
姬松正色:这些是你的东西,你不在场,谁都不能动。望枫阁全天都有侍卫值守,怕的就是不长眼的小贼顺了这些嫁妆。在很久之前,姬松就提出要将嫁妆给颜惜宁让他自行处置,然而他拒绝了。
昨天和颜惜宁坦白了自己做的事情之后,姬松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有个闪失,他能护住颜惜宁的人,未必能护得住这些嫁妆。
要知道平远帝为了让颜子越自愿冲喜,给的奖励非常丰厚。除此之外颜伯庸也添了不少陪嫁,这就导致颜惜宁的陪嫁是天文数字。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也是阿宁的卖身钱,姬松不想便宜任何人。
大木箱上的红绸子被揭下,一只只造型精美的红木箱子被打开。这些箱子中有的装了金银珠宝,有的装了绫罗绸缎,有古玩字画也有奇珍异宝。颜惜宁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宝贝,他眼神恍惚:好有钱。
楚辽普通家庭一年可以赚十两银子,买一套三间的房子有四五十两银子就足够了。简而言之,一个银锭就能换一套房,而他有好几箱金银。这还没完,望枫阁一楼放的是普通物品,二楼放的是御赐宝贝,价值连城无法估值。
见颜惜宁精神恍惚坐在窗口看枫叶,姬松笑道:这些东西,你准备怎么处理?
颜惜宁恍恍惚惚的回头,他眼神飘忽:处理什么?
姬松沉声道:你的嫁妆总要妥善保管。
颜惜宁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宝贝,闻樟苑也塞不下啊。再说了,他就算守着金山银山,可他也不知道怎么用。
等了好一会儿,他混沌的大脑才有了清明。他求助地看向姬松:松松,你说我该怎么办?
姬松笑意更深:除了圣上赏赐的东西之外,其他的全部卖掉。卖得的钱换成银票,有了银票走到哪里都能兑换。
颜惜宁连忙点头:对对,你说的对。
不过颜惜宁很快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可是,如果有人抢走我的银票呢?银票保管起来是方便,可是也很容易被人卷走。
姬松眉头微微皱起:在王府内应当不会有人如此大胆,但是若是真到了最后关头,兵荒马乱人多手杂,很容易就会丢了装银票的箱子。
颜惜宁喉结微微动了动,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顿了顿后他开口道:容川,我不想要银票。
姬松盯着颜惜宁:你想要什么?
颜惜宁感觉自己双耳遮了什么东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飘忽:我想要地,要房子。银票容易被人抢走,可是土地不会,只要有地,就能盖房子种东西。
姬松双眼一亮,他鼓励道:说下去。
颜惜宁来自现代,对于现代普通工薪阶层而言,买一套房子几乎要掏空家底。房子和土地对于他而言就是安全感,拿到国家认可的红本本,他就不是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颜惜宁直视着姬松的双眼:只要楚辽还在,只要皇权还在,登记在案的房产土地就是我们的。我想买房买地,我不在京都买,我要在楚辽每个州县买房买地。不需要地段有多好,哪怕是破屋荒山,只要它能交易,将来它就有能用武之地。
姬松理解颜惜宁的意思了,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各州县买地?集中起来购置一大片土地不是更好吗?土地大了,能做的事情更多。
颜惜宁笑着挠了挠头发:你昨天不是说,我们有可能会被流放吗?假如真的被流放了,无论我们被流放到哪里,那里都有我们的家和地。这样多好啊。
姬松楞住了,呆愣中他甜蜜的滋味席卷了全身。回过神来后,他语调温柔得像六月的风:可是若是被流放,我们名下的所有财产都会被收回。
颜惜宁愣了一下:啊他竟然没考虑到这事。
姬松笑了,他安慰道:放心吧,若是你信得过我,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颜惜宁连连点头:那当然。事实上他除了姬松,也没人能信任了。
账房先生们清点了大半日,才将颜惜宁的嫁妆清点出来。嫁妆中有黄金八千两,白银二十万两,能变现的古玩字画一千多件。
听到这些数值,颜惜宁眼睛都直了:好多钱若是在现代,他能有这么多钱,他早就躺平晒盐了。
姬松揶揄道:阿宁如今比我还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