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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后悔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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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时代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宋霁辉一个人住在古北的家里,家里离学校很近。于是,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和张恒一起在外面踢野球。

在虹桥古北那一带,协和的校服实在太惹眼了,深蓝色的西装,胸口袖着金色的校徽,里面是淡蓝色的衬衫,下身是灰色的西裤。

于是踢球的时候,就有人专门对着他们下脚,双方互相推搡着,偶尔还会打起来。

后来,高一的时候,他们俩还是在校外踢球,这次,宋霁辉被对面一脚铲断了腿。那时,张恒坐在场边喝水,他扔掉手上的校服,冲进球场。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几个摩洛哥同学,人高马大的,张恒带头,把对面那个铲宋霁辉的人给揍了一顿。

因为这次骨折,宋霁辉被家里禁止踢球了。他不踢球了之后,张恒也跟着不踢了,于是,两个人经常凑在一起看球。

“我对赢钱没兴趣,我喜欢和盘口的精算分析师做博弈,击穿庄家并且沉迷于此。”

大学毕业之后,张恒和两个浙江的富二代一起,搞了个境外的赌场,专门线上下注赌球。

宋霁辉的车,从千岛湖回来之后,就一直扔在工作室楼下的车库里,现在,他那辆黑色GLE,整个车都泼满了红色油漆。

他站在车前,一言不发,慢慢地摘下眼镜,随后闭上眼睛,重重地揉捏起鼻梁。

张恒却在一旁笑了,“看不出,应慈还真挺野的。”说着,他走到车边上,红色的油漆泼满了车身,透过油漆缝隙,看见后视镜上挂着一个紫色的御守,上面还写着“太宰府天满宫交通安全御守”,紫色的流苏垂在半空中,看着看着,他笑得更加不怀好意起来,“怪不得,当年在意大利,就一顿饭,吃完你就把她操了。”

“神经病。”宋霁辉重新戴上眼镜。

“说谁呢?说应慈啊。”张恒笑嘻嘻地回了一嘴。

他打开车门,把后视镜上的东西摘了下来,流苏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纪月去年休年假去了趟九州,回来之后,她买了个御守当手信,送给了宋霁辉,随后,他就一直挂在车上了。

阿ken联系了保险,现在正在保安室查监控。

宋霁辉把车钥匙扔给张恒,随后,又勾勾手指,“你的车钥匙给我。”

“干嘛?”他嘴上说着,手到是老老实实地递了过去。

“我开你的车出去办事,你在这等着阿ken。”

“那我怎么办?”张恒冲着他的背影嚷嚷了起来,声音还有些委屈,“那你得告诉我,阿ken什么时候回来啊。”

宋霁辉没理他,攥着钥匙的手在半空中挥了挥,随后开着车扬长而去。

阳光直射在黄浦江面上,原本棕色的江水,泛出波光粼粼的黄。北外滩的亲水平台上,每一寸地面,在被阳光炙烤了一天之后,变得滚烫,即使江边的风刮个不停,现在也带不走炎热的暑气。

应慈站在树荫底下,看见一辆黑色的宝马X7开进停车场,她突然想到宋霁辉也有一辆,后来被自己弟弟撞报废了。那辆报废的车,像压死他们的骆驼,后来很久之后,应慈还一直在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开口借车,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

车停在不远处的车位上,随后,她看见宋霁辉从车上下来,突然间,画面和记忆重迭起来,“阿辉。”她忍不住出声唤他的名。

宋霁辉在离她一米左右的距离站定,“应慈,你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我就是想联系你。”她蹙着眉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你把我的车弄成这样,你说没想怎么样?”

“我不这样,怎么联系你。”她急忙补了一句,仿佛这句话就能解释自己的所做作为,情有可原。

他将两只手插进口袋里,“我和你说了,现在我没有钱了,莫干山的民宿也给了你。”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应慈,我......”

“宋霁辉,我弟弟跟着张恒赌球,你知道吗?”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忙着打断,口气也变得尖锐起来。

在法国的时候,张恒给她的第一感觉,看着有些普普通通的,可出手却极其大方,甚至想给她一天一百欧的小费来脱团。后来,她认识了宋霁辉之后才知道,看上去不怎么显眼的张恒,毕业于普林斯顿的数学系。

他挑了挑眉,笑着哼了一声,“你弟弟的事,我怎么知道?”

“你和张恒关系好成那样,你……”

他皱着眉头打断她的话,“应慈,你家什么德性,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她不知道怎么说了,声音不自然地放低了,“那张恒也不应该带我弟弟做这种事。”

宋霁辉笑了起来,他觉得这种对话,实在有些滑稽,“你弟弟,都几岁了,”他笑着看向远处的裙楼,W酒店的招牌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他突然想起,他和纪月就是在这里见的二叔,心中跟着涌出一阵烦躁,他觉得,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于是,不愿再多费口舌,“你不用问我借钱,我现在没钱。还有,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下次,你再来闹,我就让阿ken报警了。”说完,他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

应慈看他准备离开,心里变得更焦急了,她想到应俊找她借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刚哭完第二天,要债的人就来了莫干山。

几个壮汉把店里住宿的客人吓丢了魂,一个两个都退了房,想到这,心一乱,脱口而出道,“阿辉,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可以拿合肥的房子抵押给你。”

宋霁辉的脚步一下都没有停留,应慈没看见,背对着她的人,嘴角正挂着一抹冷笑。

“宋霁辉!”他听到身后的人又喊了一声,不过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纪月看到宋霁辉的电话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接起来。接起来之后,她还没有开口,倒是对方先开了口。

“我来拿东西。”

她连着“嗯”了几下,“好,我在家。”

“你吃过晚饭了吗?”

她捏着电话,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电话那头笑了起来,“你吃过饭的话,我就吃了再来,如果你没吃饭,那我给你带点来。”

纪月还是没有说话,于是,宋霁辉轻轻笑了一声,“你觉得不舒服就算了。我晚点再过来。”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低落,她到嘴边的话刚要说出口,她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心一狠,直接说了句,“好。”

宋霁辉口中说的晚,实际上并不晚,19点刚过,他就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绿色无纺布购物袋。

“不用给我带的,我吃过晚饭了。”纪月给他开完门,双手抱胸,靠在客厅的墙上。

“刘师傅前几天来千岛湖了,特地包的馄饨,说要给你。”他把购物袋放在餐桌上,她看见里面都是一次性外卖盒,“我也不想多解释,所以就拿过来了,也是他们一片心意。”

“我帮你放冰箱里?”

纪月点了点头,这次终于不再推辞。

宋霁辉打开下面冷冻室,她不会做饭,冷冻室里放着的都是他买的东西,他扫了一眼,一样都没动过,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随后,才把装着馄饨的一次性饭盒放进去,“有些鱼啊,虾的,放不了多久,你抽空吃了吧。”

他听到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是不冷不淡的感觉,心里突然疼得不行,向小刀剐了一下又一下。宋霁辉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也忍了那么多,可是那天,怎么就突然发了脾气。

“纪月,我后悔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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