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说:“没钱。”
刘十三说:“你生意挺好的,怎么会没钱。”
王老太说:“你懂个屁,钱要省着。”
刘十三咬了口鸡胗,愤怒地说:“这生的吧,再烤烤行不行?”
王老太整理铁扦,说:“不行,下雪了,滚犊子。”
一片雪花落在牡丹发梢,刘十三伸手想拭去,被牡丹握住,她说:“去年的生日礼物,是碰到你。”
她说:“今年的生日礼物,是我转校希望很大,明年去南京。”
一直是她说,因为刘十三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牡丹仰起脸,雪落在她干净的面颊,她说:“我们分手吧。”
王老太推起板车离开,留下两张板凳给他们坐着,可能急着回家忘记收拾。
雪越下越大,两人身上满是白色。
那天他们依然去了ktv,集体喝醉,双方绝口不提分手。若即若离的关系贯彻接下来的一年,到二〇一三的冬至,牡丹办完手续,要完完全全离开小城。
为什么要选这一天?
也许这一年的生日礼物,她希望收到的是离别。
直到失去爱情,刘十三也没发现,他一直描绘的未来,其实是过去。
他根本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会去向哪儿,包括他自己。他不是科幻作家,无法描绘汽车飞行的迷离都市;他不是生物学家,无法描绘人体器官可以替换的医疗环境;他不是经济学家,无法描绘投资风口急速更替的资本市场。
他一无所知,无法描绘所有人创造的未来世界里,如何创造一个家。
他孜孜不倦地承诺和分享,只是把扎根他每个细胞的小镇生涯,换了本日历,成为他反复的描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