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不对,你怎么知道她叫什么,还介绍,介绍个鬼啊,搞得你跟她是有多熟?她,她,她是从停尸间冷冻柜里出来的啊!!!”
唐佳汶把西瓜皮扔过去,一大一小两人同时侧身躲开。
灵光一闪,唐佳汶心怀不轨地笑道:“我知道了,你私生女嘛,挺像你啊,那她交给你照顾,我下班啦!”说完直接踩着凳子从窗户里跳出去。
小女孩正想追出去,就被周博安摁住肩膀。
“等着,有的是机会……”
巧巧眨眨眼,似懂非懂地退回他身侧,望着唐佳汶消失的方向发呆。
晚上的唐佳汶是百毒不侵的葬仪师,白天则是单纯无害的妇委会副主任。
赤诚善良,年年得表扬锦旗却年年第二选举失败的四会区妇委会副主任。
她一直都是个不需太长时间,能从深度睡眠里得到足够恢复的人,至于哪个才是正业,唐佳汶也不清楚。
反正她需要功德,需要钱,哪份工作都可以满足。
“唐主任,你也,也不用太难过的,凶手已经自首了,会得到该有的惩罚……”刚毕业的社工小李,在唐佳汶看来,那才是真的赤诚善良。
唐佳汶用力挤挤眼皮,还是没忍住把物资箱递给他,腾出手拼命揉眼睛。
“不可以这样,喏用我的湿纸巾,稍微舒服些,我抽屉里有生理盐水,要不要试试……”
原本干净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睛堆满了血丝,小李隔着她厚厚的镜片都能看到,那大片大片的血丝还在以缓慢的速度静静地蚕食着唐佳汶。
说也奇怪,再怎么狼狈邋遢,她也还是副风韵犹存,惹人心痒的美丽形象,眼里始终带着淡淡的忧郁,怜悯,可今天,这双眼睛,让人通过血红的眼白只能瞧见怕惊醒熟睡的痛苦,怕看到解脱的凄凉。
“怎么了?不就是没睡好有红血丝吗,我一变丑你们就变得不殷勤了……把箱子给我,你去办公室拿眼药水,我在资料室等你……”唐佳汶飞快地抢回箱子离开,生怕别人看到自己流泪的模样。
尽管事出有因,但流泪就是脆弱的表现。
“哦,哦,不是……就是忽然想到,刚刚凶手家人的表情,叫嚣着他们自己的生活全是咒骂指责,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和媒体在煽动,那样子……好像我们才是罪犯……”
“凶手是少年犯,还有精神障碍,这两者怎么看……唉,听说他们家原本有两个孩子,妹妹也很早死于非命,他们为什么就没有理解其他受害人的心情呢……”
他想了想又说道:“哥哥不学无术,妹妹乖巧懂事,父母肯定更偏心幼子而忽略了长子,正是这部分教育缺失,助长他邪恶的部分,而现在……一是不接受自己的失败,二是不想失去最后一个孩子吧。”
唐佳汶冷笑,“这必须是犯罪成本的一部分。”
“我们不需要挖掘罪犯背后的心理路程,不需要了解黑暗背后的东西,当你越陷越深,越来越替罪犯感到同情,就会越难区分坏人和罪人……但凡有一点包容,喏,躺在档案里的女孩就会多一个。”
不理会忽然冷淡下来的小鲜肉,独自处理完白天繁琐的资料物资,唐佳汶已是饥肠辘辘,随便吃顿路边摊就想回去睡觉,要不是路过的每个人都惊悚地指着她的眼睛窃窃私语,她也不会想起,该是去药店买些药。
可能是脏东西感染的,如果这边的药不管用就去找师傅。
妥布雷素,红霉素,氯霉素……都是很普遍常用的眼药水,重点是卖药的小美女打包票她就是轻微损伤,加些细菌感染,不具传染性。
“谢谢你。不过多注意男朋友……”唐佳汶给完钱,莫名其妙地加一句,说完两人都有些怔愣。
“对不起,我……我,其实吧,我会看相算命,以我多年的经验判断,小姐姐你总是忽然的面色郁郁,太阳穴凹陷发红,嘴角痣又多是烂桃花,是不是因为有追求者干扰,你们俩有误会,然后男朋友就不理你了……”
后面都是屁话。掩饰嘴抽的尴尬。
结果小姐姐像是遇到知音一样,半句话不说握着唐佳汶的药袋子就开始流泪,眼泪眼泪,唐佳汶最讨厌眼泪。
泪光朦胧的眼睛,她又想到老是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但其实除了痛,巧巧一点都不悲伤,顽强得很,皮厚得很。
“巧巧,叫巧巧……”
“呜呜,你说什么?是因为我很绿茶吗?可我就是见不得别人难过,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太难拒绝别人了,他是个好人……”
遭了,唐佳汶尴尬得嘴角不停抽搐。
“对不起,忽然想起来我家还开着火,这是我的名片,有空加微信聊,我得回去了,拜拜!”
回家,洗澡,睡觉。期待明天有所好转。
黯黯昏处,点点光辉。
圣诞的小夜灯还在旋转,麋鹿就拉着雪橇满墙飞驰,唐佳汶躺在枕头里睡得正香,乍现的一团黑影从床缝里跳出来,沿着光滑的墙壁越到麋鹿头上,跟着它飞过一圈后,猛的挣脱出手指,又细又长的触手,弄停了正欢乐着的小夜灯。
触手时短时长,恍恍惚惚地闪现在半明半暗间,飞快地挪到唐佳汶投在墙面的虚影上,伸出触手试探着,从她眼尾挤进去,蠕动着,吮吸着。
咕噜,咕噜,咕噜。
次日天还未亮,却是破天荒的懒觉,唐佳汶抠着眼角起床,洗漱过后照镜子才看到自己的眼睛不红了,但眼尾至下眼睑都是癣斑样的东西,痒得不行,用力抠就会渗出透明的黏液,但是抠起来又超级爽。
可惜她脑子变得不好,心也变得很大,完全不当回事儿,请了假又继续滚回被窝呼呼大睡。
这一觉,就是三年。
ps:谁还记得第一个故事里,被棠棠和万达弄死的那个变态杀人犯', '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