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是医生吗?那为什么不是李叔叔那样穿白外套戴眼镜?”唐佳汶故意说个假名字来打趣他,比说谎?周博安还真不是她对手。
她恢复了些天真,好奇地打量着房子,周博安开始窘迫起来,尴尬的拂着胸前的水渍。
唐佳汶自己飞快地穿鞋下床,跑到窗边扒拉着纱窗,周博安还端着那杯糖水,走过来替她拉开窗户。
“怎么了?”
唐佳汶指着楼下的树,“这是什么树?会开花吗?我能不能有棵会开花的树,那样我生病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可以数花花了!”
周博安挠挠脑袋,笑了起来,把被子凑到她干燥嘴边,“可以是可以,种棵开花的树,春天开花秋天结果。”
乖乖的喝完水,唐佳汶坐回床上又开始装深沉,周博安则坐在床脚,捧着那本破旧的佛经闷声钻研。
这狭窄的房间,在幼小的唐佳汶眼里,变得高大宽广起来,而周博安,依旧是十年如一日的沧桑憔悴。
那本难波多罗经唐佳汶也记得,周博安的前半生几乎寸不离手,八年后还真让他研究出拯救周安安的法子,可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救了她就得牺牲唐佳汶。
因而他一直未提及。
这辈子注定不会了……
唐佳汶拿起床头柜上倒盖住的相框,笑眯眯地举起问周博安,“这是谁呀,好漂亮,能让她出来陪我玩吗?”
周博安心脏隐隐作痛,极力克制住从她手中抢回相框的冲动,露出个很勉强的笑容,甚至是咬牙切齿地说:“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没法陪你玩。”
“是吗……”唐佳汶把周安安的相片抱进怀里哄着摇着,冲周博安低落地说,“可是我感觉到姐姐还在呀,你没有听见吗,她好像在隔壁哭呢……”
周博安双唇立刻褪去颜色,他猛的站起身想向外走,想了想,仍觉得不可思议,便又坐得离唐佳汶近些,试探地问。
“汶汶乖,告诉叔叔,你有在哪里见过这个姐姐吗?”
说出来又怔愣住,不过五年,她依旧是那副模样,而自己却是老大叔了,不由得苦笑出来。
唐佳汶默默地叹口气,决定再次撒谎,细想起来,幼时周博安并不曾主动讲过周安安的事,一是不齿二是愧疚三是郁结于内,若不是她修炼过程中贪玩跑进结界,估计还得晚上几年才知道。
周安安死后十年,一直没见过他,她以为他是埋怨自己擅作主张害死宝泰山居民,而愤怒而失望,终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
殊不知,周博安是一直跟自己过不去罢了。
“姐姐一直在哭,我也一直在哭,姐姐来山洞里照顾我,给我果子吃……我从山洞里出来那天,看见她坐在最高的树下的……大石头上哭,我想去找她玩,结果爸爸妈妈把我抱住了,嘿嘿,差点喘不过气去……”
周博安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他心灵上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爱之深恨之切,说的大抵就是周安安,那棵树那座碑,正好能看见殡仪馆宿舍楼,他的正门口。
而唐佳汶,之所以将她放在窑洞里,是因为那是离封印最近的地方,她不仅挺过来了,事实上得益于他的封印守护,她出不来也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还能见到……
周博安把相框再次拍回床头柜,然后直接塞进抽屉,闷闷地说道:“那不是真的,死人怎么能活过来。”
唐佳汶翻个白眼,瞪着人没多大攻击力地恶狠狠地说,“那你救我干嘛!我也是要死的人啦!你不能因为姐姐比你年轻比你好看,就把她照片藏起来!她都哭了!我不管!你让她出来陪我玩,陪我玩!”
这小丫头就是被宠惯了是吧,什么都理所当然颐指气使,周博安一想到主动步入阵眼,挺着肚子涕泪交零的周安安,就忍不住生气。
她以为自己多伟大多无私,以为自己犯点错撒撒娇还能得到他的原谅吗,结果人不仅再也出不来,连孩子也没了。
她怎么能,怎么能这般狠心!对毫不相干的人万般仁慈,对自己的丈夫却这么狠心!
“唔……啊啊啊……”
唐佳汶先发制人,小嘴一缩一皱,立马号啕大哭起来。
哭的撕心裂肺,昏天暗地,哭的周博安实在是受不了。
“……别哭别哭,是不是想妈妈想爸爸了,叔叔在这里别怕……别怕……”
“呜呜呜,我不要叔叔!叔叔丑叔叔臭!啊啊啊…我也不要爸爸妈妈,他们都不要我了……嗝………”
“好好好,臭叔叔丑叔叔……怪叔叔都怪叔叔不好,叔叔不该发脾气……”
“啊啊啊……嗝……啊啊啊啊……”
“小祖宗……小宝贝……你到底想要什么,叔叔给你找还不行嘛……”
“姐姐,想要姐姐啊啊啊……”
其实,想要香香软软的周怡星小姐姐……不过燃眉之急还是先得解开他们的心结。
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