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亚不自觉地解释道:“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就只是人,但是对于我来说,他们身上沾染的光,即可视化的颜色,才是我判断的依据,就像你们所说的‘气’那般。”
“那个女人,她充斥着金色的光,是向往、蓬勃、充满希冀的意味。她是死于非命的想找替身害人的鬼?对于我来说,不过是留恋人间,像灰尘一样的灵魂。真正作恶的,是那个灰色的服务员,那个黑色的漂亮女人,那个土栗色的交警。”
“我没你们那么讲究,也没有什么叫的上号的招数,许是信仰不同吧,我的身体我的记忆都跟不上这里,只好敲碎了重新组合再打磨,活得反而更轻松一点。”
“唐佳汶,我活着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找到缺了的灵魂,我不想和这个世界连接上。”
气氛陡然转变,是短促的安静。
蕾亚从橱窗里收回视线,由上向下看着她,轮廓极为秀丽,眼睛幽幽的。
“さよならだけ……言いえないまま……”
不知哪个方向的店失手将音量调到超大,与周遭的粤语歌曲格格不入,那首忧郁的日文歌,蕾亚听过却叫不出名字。
她松开手,朝马路对面走去。
唐佳汶追上来,促狭地抬眉道:“那我有光吗?”
两人走进树影里,亮一霎暗一霎。
离那个女人也近了,蕾亚被它涣散的黑瞳盯得心中惴惴,在一步距离站定。
“像是红色的,紫色的,粉色的,我看不准。”
“别的也会吗?”
“偶尔……极少数。”
唐佳汶站到她身前,对区区一个地缚灵不甚在意,“比如?”
蕾亚默了好半晌。在她隐隐觉得奇怪时,才沉了声说:“一人屠城那般,称得上人魔了。”
唐佳汶呼吸一松,猜到谜底似的愉悦起来,眉目舒展,蕾亚没明白,立刻添加备注般,“不过他们都是不好看的颜色,你的很漂亮。”
反之亦然啊。
再看她,睫下的那双眼微挑着瞧,像在笑她想太多,蕾亚舔舔唇,错开目光。
“你会怎么处理?”
唐佳汶拽出紧身袖里的檀珠,那个女鬼立刻惊恐失色,她没有再近一步,做好示范又把珠子塞回去,离远些。
“你呢?”
蕾亚心虚地挠挠头,“不知道。没处理过。”她做事是要收报酬的,还不低。
曾雨虹是个意外,就当是报恩。也怕万一,万一呢,她是……
她不敢想下去。
赶在唐佳汶再问之前,她拖着她手腕要离开,“这不属于我能处理的范围,她没害过人,就别管了……”
“可是……”唐佳汶抬头看明晃晃的太阳,“再这么待下去,她会灰飞烟灭的,除非害人谋生机。”
蕾亚顶住牙龈,有颗牙敏感得不行,吸冷风都发酸,“不会的,她不敢下手……唉我说,你们这的政府机关好没用啊!”
“不是有身份证指纹牙齿什么的吗,怎么就不知道我是谁雨虹是谁呢,说我是黑户雨虹不可能是黑户吧,把人信息放寻人启事什么的网上,难道还找不到认识的吗……”
唐佳汶眼见那个哆哆嗦嗦的女鬼消失在视线里,不甘心地挺直脊背抽回手,步速却没有放缓。
“要怎么说呢,小地方公安系统没那么发达,也不是人人都会留意寻人启事……”
唐佳汶反应过来险些咬掉自己舌头,局里认不出或是不想认,得排除掉尸体本身颇难的辨识证据,比如打掉的牙齿,割坏烫伤的指纹,发胀的五官,另外还有看她不顺眼,尸位素餐的人。
“……你说没人知道你是谁?难道你也是失踪人口吗?”
“额,之前发生过意外,想不起来了,然后的确是,难说……警方和社会机构都找不到可以对我负责的人。”
走进商业街,除了震耳欲聋的音响,白花花的超短裙肚脐眼,还有喷香喷香的小食摊。
蕾亚又站在鸡蛋仔前走不动了。
唐佳汶掏出零钱叫了份抹茶芝士的。
“多谢老板~”
唐佳汶摆摆手,示意她安静些,“喂,请问哪位……”
蕾亚拉她去旁边等,眼底掩不住的欢喜雀跃,这个好香那个好香,这个看着好好吃那个看着更好吃……
“树冬,想不想吃五星级免费大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