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亚就傻愣愣地站着,不说话,脸色难看到活像是龙英欺负惨了她。
龙英发现了,问了句:“冷吗?”
蕾亚微微挑眉,实际上,她也觉得龙英不怎么好相与,这里没一个人好相与,也罢。
也不期望和遇见的每个人都能成为朋友。
“不冷,就是有些困。”一路走来又冷又累。
低着个头,后脑勺的马尾挂了下来,几缕墨发坠在了耳后,柔顺如瀑,脸腮有些圆滚,那双杏眼,满是不平,龙英叹了口气,问她一句:“现在送你回家可好?”
“好……您说什么,回哪里?”
“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回去吗?我也觉得我不能因为日子太长缺少乐趣就倦怠下去,还是该把要做的事提上日程。”
蕾亚眼里的光一闪而过,她抬起头,看见飘飘晃晃的唐佳汶又低下头去。
“那就……辛苦你了。”
龙英无所谓的摆摆手,和她调换了方位,让人站在与唐佳汶对立的阵中,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一枚红到发黑的玉石。
“闭上眼睛。”
蕾亚虚着眼觑他,看他嘴里念念有词,那墨玉就在昏暗中划出一道道红色光痕。
“闭上!”
蕾亚摸摸鼻子,心虚地合紧眼皮,眼皮重重合上的瞬间,她的五官也仿佛被黏住了似的,再也看不见听不到,感受不到外界一丝一毫。
一道风划过,半室的蜡烛熊熊复燃,竟比之前还要灼亮,墙壁四周的黑影也慢慢浸入消散。
阴阳阵还在,阵中的两人却没了。
龙英默了片刻,盯着手中发热的石头露出一抹苦笑。
“你也太坏了吧——”
半个肥胖的身子从虚空中挤出来,落地弹了两下,变回又长又细的郁离。
他走向龙英,指头点着他,“为什么你能演这么霸气好看的角色,我就只能稍微露个脸,还是这个鬼样子!”
龙英意味不明地后退半步,朝冲来的人嘘了嘘,石头最后闪了下,周遭的环境便截然不同了。
那些画面冻结了,像水波似的慢慢被海绵般的石头吸入。
两人便立在黑暗中,等待最后一缕画面殆尽。
“接下来怎么办?还要介入吗?可是我们分别跟了那么多世界,那东西就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一样……他最好是继续躲下去别被老子发现,不然……”
龙英哼道:“只准他躲,难道我们不能躲吗?”
郁离双眼亮晶晶地应下,“就是,他在暗,我们也在暗,就看谁先沉不住气啦!那快走吧,看看帝姬现在到了哪里?”
龙英看着渐渐温凉下去的石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发出沉沉的叹气声,摸摸他毛毛躁躁的头发,整个画面便终于成为凝固又结实的黑暗。
这厢,蕾亚感叹完自己的不易,在心知肚明的失落袭来,心里揪成一团乱麻地猜想,不知道睁眼又是哪里,什么时间,会是谁。
她暂时不敢睁眼,也感觉不到龙英唤她,等得久了,某一刻感官就活了过来。
蕾亚尝试着睁开眼睛,就看到仍是在蜡烛堆里,她猛地按住喉咙,咕噜咕噜地蹦不出半个字。
耳边有交谈声,她揉揉喉结,僵直地转过去,天还亮着,唐佳汶和龙英正站在门口,两个人都背着手,仰着头,看起来像在欣赏黄昏晚霞。
蕾亚看见门沿上方是日月小小的图案,泛着暖洋洋的微光,她想走近两步才发觉自己还是动不得,而门外的两人也没察觉还有她的存在似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毫无阻挡地涌入蕾亚耳中。
“为什么要那么做……”
“就是想到了。”
“值得吗,别跟我说你孤家寡人一个,你弟弟你师父师母还在……”
“当初走的时候就说过,可能回不去了……”
“你不要这样消极,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时间而已。”
“切,说得好像很关心我的样子,叫你解决个鬼都不行……”
“不一样,白螺她……”
“不用说了,你要是真的看重我……就该知道树冬对我有多重要……”
蕾亚吓得心脏失重,背后又冷又热的,她听见唐佳汶轻声说。
“为了她,我愿意放弃,只想她能得偿所愿。”
她沉稳的时候像个姐妹或者母亲,温柔的时候像个不厌其烦的情人,严肃的时候是良师。
蕾亚感受过那么多的人,唯有路树冬让她觉得安稳宁静,那是顺着她的脉络甘愿依附的顺从感,稳定感。
而唐佳汶让她体味到如此复杂如此真实如此累赘的感情,不心动太难了,太难太难,太不应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