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去,万一你跑了怎么办?你可以叫别人去。萧言翎把手机还给女记者。
女记者只好打电话让自己的同事去找萧言翎的父母。媒体人都拥有一种不怕死的精神,即便发生了如此诡异的事,报社那头却始终未曾切断直播,甚至还另开了一条直播线,分屏展示另一组人马去找萧言翎父母的过程。
跑走的那些观众开始在微博或微信里描述这起恐怖事件,以至于不信邪的观众大量涌进来,而另一队记者也赶到了萧家别墅门前,正砰砰砰地敲门。他们早就打听过了,萧言翎的父母今天都没去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应该是在家里。
等等,那是什么?敲了五六分钟的门还没人回应,一名男记者扛着摄像机走到落地窗前,顺着窗帘缝往里拍,然后被满屋子的血脚印吓住了。
快快快,快去找物业,屋子里应该有人受伤了!他连忙高喊,直播间里的观众也被密密麻麻的血脚印吓得浑身发冷。
【脚印很小,是孩子的!】
【是萧言翎的!】
【她家里人肯定出事了!】
【她该不会把她爸爸妈妈也杀了吧?】
观众的猜测很快就变成了现实,物业见客厅里到处都是血脚印,自然不敢耽误,连忙撬开门锁放记者进去,然后一群人就站在主卧门口愣住了。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他们留下一辈子的阴影,守在屏幕前的观众也都吓得面无人色、骨髓生寒。
只见一具残破的男性尸体躺在床上,一具已经僵硬的女性尸体侧躺在床下,身上插满了剪刀、眉笔、修眉刀、镊子等物,最致命的是脑后的一把水果刀,直接没入脑髓,只留下一截刀柄。女尸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瞳孔里还残留着浓得骇人的悔恨。
一滩血迹在她的身边流淌,又被一双小巧的脚印踩得凌乱。这双脚印由主卧延伸出去,进入次卧,完了又溜达去厨房、客厅、洗手间等地方。它们的跨幅都不大,也没有摔倒的痕迹,可见留下它们的人并不慌乱着急,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游走。
记者扛着摄像机拍摄这些脚印,完了飞快跑出别墅,趴在路边大吐特吐。这炼狱一般的场景深深击溃了他的心防。
报警,快报警!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呐喊。
我,我已经报警了!物业的工作人员蹲坐在路边,脸上全是恍惚。
萧言翎的父母都死了,我们拿什么去交换那些孩子?另一名记者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于是所有人都陷入了另一个绝望的深渊。
直播间的观众终于觉醒了,悔恨道:【女记者刚开始采访萧言翎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奇怪了,但是当时我看见她可怜的表情竟然没多想。她说梵伽罗一整晚都守在屋子外面,那她昨天晚上就应该给她爸爸妈妈打电话求助了吧?哪一个父母在听说了这种事后会继续留在公司加班?她又不是她爸妈捡来的野孩子!所以说她爸妈昨天晚上就遇害了吧?】
【没错,而且我敢肯定这两个人都是她杀死的。你看看屋子里的血脚印,全是她踩的,可她一点都不害怕,还打电话给班主任,骗人家来接她上学!父母都死了,她还有心思去上学!这是什么人啊!】
【她之前拿的那部手机你们注意到没有?外壳沾满了红褐色的污迹,那应该是她妈妈或爸爸的鲜血吧?杀死了爸爸妈妈还像个没事人一般把他们的手机带去上学,还骗人家女记者说你把我爸爸妈妈找来我就放了人质,但实际上人家根本就找不来她的爸爸妈妈,所以她完全就没有放过那些人质的打算!世界上最恶毒的人也不过如此了!】
【被梵伽罗收养的小男孩摔下楼的视频不也被营销号爆出来了吗?我刚才又去看了几遍,真的很诡异,像是有人在小男孩身旁用力推了他一把,否则他分明是朝前走的,怎么会突然拐了一个大弯往楼梯口的方向摔去,这完全违反了力学原理!】
【是的,我刚才也在回顾这段视频,真的超诡异!小男孩真的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推下去的,再结合萧言翎的能力,不难想象下手的人是谁!梵伽罗半点都没冤枉她,她确实是恶童!梵伽罗昨晚守在她屋子外面,今早又想绑走她,目的只是为了阻止她继续作恶吧!可是没有人相信他,我们冤枉了一个好人!】
【萧言翎还是人吗?她应该是一只鬼吧?报警真的有用吗?】
当这件事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时,梵伽罗依旧安静地坐在审讯室里。刑警队的人早就离开了,大有放任他自生自灭的意图。
把许艺洋安顿好的宋睿在接到警局熟人打来的电话后就赶到了城西分局,赵文彦早已等候在大厅,正一遍又一遍地给城西分局的局长打电话。由于这件事已经闹上了微博热搜,产生了极坏的社会影响,城西分局是绝对不可能徇私枉法的。局长和相关领导早就躲开了,刑警队的人正在翻法条,看看能不能找一个罪名先把梵伽罗刑拘起来,也好给社会一个交代。
赵文彦急得直冒火,看见匆匆赶来的宋睿就像看见了天神派来的救兵,连忙迎上去,快速说道:宋博士,您来得正好,我这儿有一个人想请您帮忙保释一下。在警政界您的人脉很广,您应该有办法。对了,这个人就是梵伽罗,您跟他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求您帮帮忙,帮帮忙!
他试图与宋睿握手,却被对方面无表情地避开了。
我要见一见我的当事人梵伽罗,这是我的律师证和相关手续。宋睿拿出一系列文件。
赵文彦焦急的表情立刻变成了热切。
刑警队的人核实过手续后便将宋睿领到逼仄的审讯室,赵文彦想跟过去,却被警察拦住了。按照规定,只有律师才能与嫌疑人单独见面。
审讯室里只亮着一盏白炽灯,直直地打在梵伽罗的脸上,让他眼前一片惨白,周身却陷入完全的黑暗。这种绝对孤立的环境足以逼疯一个人,可他却双眼微阖,始终耐心而又静谧地等待着。这样的姿态像极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时的他同样坐在惨白的光线中,安安静静、不悲不喜。
当初的宋睿以为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是对世人的轻蔑,对警察的挑衅,可他现在忽然明白了,不是的,这种安静和无悲无喜根本不是孤傲的体现,而是不被理解的沉默。他的话别人听不懂,他的行为别人看不懂,于是对他产生了很多误解和偏见,甚至展开猛烈的攻击。可他始终深爱着这个世界,所以他不能不去说,不能不去做,即便每每被误解,也只能保持沉默。
沉默是他的妥协,也是他的无奈。他有他的坚持,更有他的责无旁贷。
在这一刻,看着静谧等待的青年,宋睿麻木不仁的心竟然首次感觉到一种轻微断续的疼。而青年却在此刻睁开眼,朝他看来,然后柔柔地笑了。
他眼里的光比天边的星辰更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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