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鸣走到卧室门口,轻轻叫一声:“蔡小……燕子?”
好像睡着了。
房间里没有空调,常鸣给她打开小风扇,又盖了肚子,退出到客厅。
赶飞机回来,他也是精疲力尽,索性坐沙发上不走。熄了灯,一切似乎又回到同居的时候,只是客厅没风扇,常鸣躺在沙发上,浑身发粘,热得毫无睡意。
半睡半醒中,常鸣听到动静睁开眼,蔡堂燕如鬼魅般从卧室飘出来。他以为是起夜,蔡堂燕却往厨房去,那大概是喝水,可静听好一会没听到任何声响。
常鸣刚才没摘假肢,适应黑暗也不开灯,直接走向厨房。
厨房狭小,在门口便看到蔡堂燕奇怪地坐在角落,常鸣顺势打开灯。
灯光亮起的这一幕,多年后依然噩梦般留存脑海。
她曲起腿,脑袋歪向里边,看不清脸庞,脚尖处丢了一把刀刃带红的水果刀,一滩暗红在她的腿变慢慢扩大。
“蔡小堂——”
常鸣本是要蹲下,左腿不听使唤,膝盖咚地着地,连着右腿一起跪到地上。他去翻她的左手,手腕伤口血肉模糊,血粘到他手上,比汗更黏,比水更暖,陌生的触感跟血画不上等号。
他以手扎住她的上臂,把她脸掰过来。嘴唇泛白,双眼紧闭。轻拍脸颊,叫“蔡小堂”,她毫无反应。
左手从后背而过抱进她腋下,右手依然摁着上臂,踉跄着提她起来。从厨房到客厅,常鸣几乎是拖着她和自己的腿,要放以前,他将她打横抱起就能走,而不是像现在浪费时间,让他回想都后怕。
血的红,车的白,警示灯的红蓝交织,更多是灯光抵达不了的黑,交织出这个兵荒马乱的凌晨。
……
失血加低血糖,人抢救过来了,还在昏睡中。
等待的时候,常鸣觉得她没事,等被告知无恙,常鸣又觉得她不在了,终究感觉不踏实。
他胳膊肘支膝盖上,两手疲惫捂着脸,承认自己被她折磨惨了。
医生给打印了检查报告,递给他时说:“有一份应该是她之前做的检查,一起打印出来了。”
常鸣逐张翻看,到最后一张看到结果和检查日期,他整个人如蔫了一般耷拉下来。
清晨时分,蔡堂燕悠悠转醒,常鸣坐在床边,白衬衫晕开几滩红印,皱巴巴的,头发凌乱发油,眼神倦怠,整个人看上去糟糕极了。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他哑声问。
蔡堂燕仿佛受到委屈,整张脸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