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云湾到市中心,避开车流高峰期,路程至少也要40分钟。
晚上九点以后,路面车辆稀少,不会出现堵车,可顾亦徐依然不知道——程奕是如何做到在电话挂断的半小时后,出现在她面前。
那人身影修长挺拔,深色连帽开衫拉链外套竖起高领,挡住鼻梁以下小半张脸,皮肤素白,鼻尖冻得一点发红,凌乱黑色刘海堪堪遮盖额头,露出那双潋滟逼人,色泽异常黯淡,却锐利到令人不敢直视的眼眸。
这么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个刚二十岁出头,身姿矫健、唇红肤白的大男孩儿忽然出现在眼前,所有人皆而一愣,目光不自觉停留十几秒。
眉目堪称疏冷淡漠,可架不住长得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好看地跟幅画似的。
程奕胸腔微微起伏,鼻尖喘着热气。
是急的,也是超速开车赶过来一趟,身体热的。
他站立环视一圈。
从顾亦徐的脸上,看到桌面零散的扑克、转盘、水晶珠子……玻璃瓶中五颜六色的酒液,最后,再重新落到她的身上。
落到她披着的那件,明显属于男士的夹克外套上。
顾亦徐一看到他的脸色,怔然醒神。
被冲昏的头脑猛然回神,后知后觉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一个酒桌上的滑稽赌约,所谓的冒险游戏,将他当个小丑戏弄。
而显然,程奕很快也意识了这一点。
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变了。
被顾亦徐一通电话不分事由叫过来,因担忧急切,一路上根本来不及思考,去想为什么突然肯接电话了,为什么突然让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地址……为一个人抛却冷静理智,然后,他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晚上七点的飞机,六点前要到机场。他和顾亦徐争吵之后,预计用十分钟时间回房收拾衣服,把证件带上,之后剩下的一个小时,准备安抚好顾亦徐的情绪,然后赶去机场。
但转眼间出来不见人影,自从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她再没有接听。
程奕只能等她消息。
她说一句别管,要安静。
他就真的不敢打扰。
一个人对着手机,反复看那条消息,读了几十遍,确定语气是真的让自己别去找她,而非故意闹别扭、说反话。
程奕沉默良久,然后取消了航班。
讲座在明天十点开始,他当时还能正常思考,暗忖片刻:飞机两个小时,加上机场到举办地的时间,得出结论只要他能在明早五点前搭乘飞机,时间上还来得及。
于是和导师声称有事,临时把航班改到凌晨,他重新订票,期间还有两个深夜航班,拿不准顾亦徐什么时候才肯回来,所以订得是最晚的那个,凌晨四点。
直到晚上八点后,顾亦徐隔了三个小时,依然没有任何音讯,没有一点和解的意思。
程奕承认,那一刻他真的慌神了。
接下一个小时内,每隔两分钟打一次电话。
但凡顾亦徐看一眼,都会知道程奕在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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