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乖,不是歪。”苍迟纠正,心里思想别的事儿,乔红熹叫过他歪龙,从她口中说出来很协调。
“乖,乖,乖,避歪龙。”小鹤子蔫蔫的,有气无力重复了几次,连起来读还是读成了避歪龙,“歪龙驮鲤鱼,鲤鱼骑着歪龙,原来这就是鱼龙混杂之意,咯咯咯。”被自己的话逗乐,她格格笑了许久。
小鹤子热到人畜不分,她虽然屁事儿多,终究是个小姑娘,苍迟嘴上说烦,好歹也是自己看见生长的小姑娘,心里忍不住处处优容她,特意去折了一片油绿的大叶子给她打扇。她手懒,把大叶子放在头顶上。太阳没有直接照射头顶,瞬间凉快了许多。
苍迟驮小鹤子在东关街上溜了一圈,小鹤子涎脸涎皮地望着浮铺卖的食物,以及货郎架上的玩具,眼一闪,瞟见街旁卫赐,张口就道:“刺猬哥哥。”
听到耳熟的声音,卫赐循声去,一眼看到银盆脸蛋儿的小鹤子头顶一片绿叶,以及沉着脸的苍迟。
这些时日,他常来街上摆摊,本是借着卖水果的名义与乔红熹说话,但摊上的果物颜色漂亮,该甜的甜,该酸的酸,价不贵,不需五花八门的手段,来买的人也不少,这半个月下来赚了个大满盆,往后不仅可以给乔红熹送水果,还可以送胭脂、珠钗这类女子之物。
美人相见分外眼红,敌人相见眼红,心肠还会变黑。摊前围了许多买水果的妇人,苍迟用不大的声音道:“看着倒是新鲜,但卖如此价,不知是不是偷来的,着急卖出去。”
挑了水果未付银的人眨眼间放下水果就跑了,面对苍迟的处处寻嫌找隙,卫赐浑身骨节都在乱响,前后左右看了一遍,乔红熹并不在,狠狠骂道:“你向壁虚造!”
苍迟笑回:“是又如何?”
“无耻,卑鄙!”
“是又如何?”
“腌臜怪,不要脸。”
“是又如何?”
一句“是又如何”,每一次回话,腔调都提上三分,到第四次的时候,这话似的引着药线了,卫赐忍了一肚子的闷气终究忍不住,身上的刺蠢蠢动,想扎苍迟的肉。他捋起袖子,臂上的刺疯狂生长,苍迟不甘示弱,慢腾腾卷起一折袖子,露出一片龙鳞,心道:看是你的刺硬,还是本龙的龙鳞硬。
卫赐转而高举一颗榴莲,作势要砸。苍迟不躲不闪,脸上挂着蔑笑来挑衅。
碍着苍迟脑袋上有小鹤子,卫赐把榴莲砸到他脚边。苍迟脚步打滑躲开,榴莲在地上炸开,迸发出一股粪味。
刚刚还相嚷的二人变成捋袖儿打架,喜欢苍迟,也喜欢卫赐的小鹤子左右为难脸上就拼出一副急泪,把龙角抱得紧,喊道:“呜呜别打,苍迟大人,刺猬哥哥别打。”
都是火气当头的人,固执情形怎能收篷,拽扎着脸,你扔我躲个不停,瓜果烂了满地。
衙门的公人喜在午后巡街,茶余饭后巡街可消化肠胃的食物,拿着根水火棍,腰里塞个手铐,嘴里叼着根木枝,模样神气得很。
卫赐和苍迟如火如荼地干架,公人眉开眼笑,可乐坏了。
“逮到了。”
“是啊,逮到了哈哈哈哈。”
这东关街有时候太平和,没点乐趣,那官衙阶上只有公人的足迹,没别人的足迹,许久没放参了。这吃饱喝足的日子闲得婆娑。逮到挑事的家伙就和捡到金银珠宝一样高兴,他们不过问,上前把二人的手铐住,送去官衙领罪。
陆平歌在鹿角前望风,一连三叹气:“闲得爷都想去犯案子了。”话落,公人押着两个男子过来,其中一个男子颈上还坐着一个小姑娘,他黯然的眉眼一亮,“来贼了,来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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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铺】不定点的铺子。宋 吴自牧《梦粱录·茶肆》:“夜市于大街有车担设浮铺,点茶汤以便游观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