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当天,大水马给苍迟送来许多海鲜,新鲜刚捞的,他们曲着身子说:“恭喜出狱,幸苦苍迟大人了。”
“算你们还有良心。”一眼扫去,有百来只螃蟹。
小鹤子在给自己梳头发,梳了个拐子头,不急不慢地插上一对粉珊瑚。
等小鹤子梳好头发,苍迟一手拎起她,背起海鲜浮出海面,俩俩才冒个头,兜头吹来一阵凉风和飞来一只黑翅白腹的信天翁。
小鹤子吓得钻进苍迟怀里,道:“啊啊啊,是信天翁,专门吃鱼的信天翁!苍迟哥哥救命啊。”
信天翁专吃鱼,小鹤子怕惨了信天翁,它们的嘴一咬一个准。
苍迟想提醒小鹤子,她现在是个人,不是条鱼,人家信天翁修为低看不出来你的原身是鱼还是猪。但小鹤子眼泪不受控制出来了,说多无益,苍迟把她护在怀里,让信天翁不敢靠近。
那些个信天翁肥肥美美,也不知吃了多少鱼。
此时水面还没结冰,海次上有好几个小儿郎在削水皮,他们不怕冷,精力十足,手上一用力,瓦片噌噌带着水花打向小鹤子的后脑袋来。
苍迟用手枭开,瓦片碎成两片,沉入海里,道:“又有人来削水皮了,不知又要砸伤多少小生灵了。”
一个带着绒帽的小儿郎指着海里冒出的两颗头,眼睛放光,笑呼:“啊水面上有人!”眼睛一眨,人就没了。
风紧一阵紧一阵吹,苍迟打颤儿游回东海换上厚衣裳。
怎么没人告诉他们外头天变了。
苍迟有衣裳,小鹤子没有,眼巴巴地看他披起二色金貂鼠披风,长及膝,颈后还有帽子。她道:“小鹤子也想要披风。”
“要风就有。”苍迟翻箱倒柜,找出一件小时候穿的披风,也是二色金貂鼠披风,抖开来在小鹤子身上比了一下,短了大半截,小鹤子不嫌弃,主动系好脖前的绳子。
海次有人,为了不被发现,苍迟只得大宽转从另一侧出海,但脚下忍不住跑到小儿郎那侧去,捧一抔泥土抹在脸上自毁形容,让人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他抓住一个正要耍子的小儿郎,道:“莫往东海里砸东西,会砸伤里头的生灵,龙王爷会生气。”
东海里住着龙王,小儿郎都听过这事儿,有龙王自然也有其它生灵,要不一条龙在这无边无际的海里多寂寞啊。他们拎得清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不招来祸事为上,他们面朝东海低头认错,而后飞也似地跑了。
苍迟一片片捡起地上瓦片,小鹤子打趣:“平日里倒看不出苍迟哥哥这般在乎自己的子民呢。”
“因为我是龙太子。爹爹说身为太子,好色懒惰都行,可有千万条缺陷,但不能不爱民,不爱民则是世间最无用之物。” 苍迟笑回,把所有捡起来的瓦片扔到别处去。
“可明明卖子民的也是苍迟哥哥。” 小鹤子继续打趣。
“我卖的都是没有修为的,生就供人食用,不食也死,食之转世,令物尽其用,也是对它们负责。”苍迟顿了一下,“若要食鱼,拆卸出不能食的部分,其余部分要食干净,这才不枉它们献出生命满足人们口福之欲,这也是为它们负责。”
小鹤子似懂非懂,又抱着脑袋,把苍迟所言一个字一个字塞进脑袋里去。
“你脑子小,记这些干什么,别记了。”
“那我长大些脑子会变大一点吗?能记忆的东西会多一点吗?”
“你看你家蛮蛮姑娘,你觉记忆与庚齿有关?你们鱼精就是天生的记忆差,没得救。”
苍迟送小鹤子回河里,在河里洗一把脸,洗到河面倒影的脸庞清秀干净,才背起海鲜去一趟乔红熹家里。乔红熹家里无人,胞厨里的锅冷冷的,他放下海鲜,跳到屋顶上等人回来。
等啊等,终于等到了。
等到了一男一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