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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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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糖衣炮弹,攻势猛烈啊!唐民益很艰难地忍住快要弯起来的嘴角,保持着那个严肃的表情,“那也不能买这么贵的!还这么多!连衣柜都装不下了!你小时候我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就这么奢侈了呢?这样不好……”

“衣柜装不下就再买个衣柜嘛,反正家里地方大!”唐青宏觉得衣柜根本不成为反对的理由。

好像说的也是……不对,他不能被狡辩拉着走,“不是衣柜的问题!你太奢侈了!全国人均月收入才两千不到,你买一套衣服就十万块,这是什么作风?”

唐青宏觉得这更不公平了,“爸,你这是要均贫富吗?我平常捐出去的钱都比我花的钱多!我花在自己身上也没多少,我舍得花在你身上怎么了?法律哪条规定老婆不准给老公买衣服了?”

“……”唐民益再怎么控制情绪,嘴角还是弯了起来。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是个大叛徒!完全不听大脑指挥了嘛。

看到爸爸一脸的严肃变成了一脸的享受,唐青宏得理不饶人地继续喊冤,“实话告诉你吧,我给欣雁和兴邦买的东西也很贵!换了别人,我还不舍得这个钱呢!要是我自己穿着好看,我就能跟你穿情侣装了,可是我身材不行,才把自己喜欢的衣服都买给你穿!你还不领情,你还骂我、打我、教训我!浪费,什么叫浪费?把钱花在狼心狗肺的人身上才是浪费!我把钱花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我高兴,我乐意,那是我的钱!”

唐民益听着听着就发现变了味,这件事怎么很诡异的变成了他的错?十万块买套衣服确实很过分,但宏宏自己穿得并不讲究,那些钱都是为他花的……

唐青宏看到爸爸不做声了,再接再厉打回码头,“我就这么一点爱好,你还要剥夺!那我辛辛苦苦赚钱都是为什么?一分不剩全部捐出去你才高兴了?你自己已经是圣人了,还要我做光棍和尚?”

所谓言多必失,唐青宏的话一多,唐民益就接收到许多讯息,抬抬手暂时阻止了儿子,“第一,你说你身材不行?我不觉得,我儿子哪里都好看。第二,你就这么一点爱好?是说给我买衣服吗?你这个爱好有点奇怪吧?第三,我不是圣人,也不想叫你做和尚,我只是想让你别为我花太多钱,衣服够穿就行了,你想穿贵的,就给自己多买几身,爸爸不会有意见。当然了,十万块一套什么的还是太过了,你下次要买就瞒着我吧,别再让我知道。”

说到最后一句,唐民益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唐青宏就知道爸爸确实很介意这个数字了,心里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决定以后再也不去挑战爸爸的忍耐底限。

不过话说回来,爸爸怎么会自己走进那家男装旗舰店呢?

“爸,你到那家店里干什么?你教育我不要穿那么贵的,但你其实也挺喜欢那个牌子吧?就是不想花我的钱?”他觉得自己可能又触犯到爸爸高贵的自尊心了。

唐民益哽了一下,脸上竟然浮起一点尴尬来,看他一眼才坦然承认,“我看你给我买了好几套那个牌子的西服,觉得你可能很喜欢那一家,就想去给你也买两套。”

就这么一句话,唐青宏所有的委屈都被安抚了,原来爸爸也想着给他买礼物呢!他立刻什么怪话也不说了,跨坐在爸爸身上搂住对方的脖子就亲了上去,“爸,你真好!”

唐民益这才笑了笑,摸摸儿子的脑袋告诉他,“衣服挂在你房间的衣柜了,你去试试看。”

呵,还真买了,爸爸肯定很肉疼吧。唐青宏感动得整个人都软了,趴在爸爸的身上不肯下来,“嗯,过一会儿……爸,你也把那套没穿过的礼服穿给我看看。”

“我早就试过了,很合身。”唐民益又不解风情了。

“穿给我看看嘛,你穿正装特别帅……配那件白色衬衫,我早就给你熨好了,还有那条宝蓝色波点领带,还有正装袜别忘了,那双皮鞋我也给你擦好了……”唐青宏说着说着,忍不住猛地咽了一下口水,身体都随之发生明显的变化。

唐民益正被他坐在身上呢,自然是感觉到了他的激烈反应,不禁眉头微皱,终于明白了儿子的西装情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有何不可呢,人到中年的身材,还能对自己的爱人维持着这么大的诱惑力,也算是一种难得的荣幸了。

第117章番外两个梦

唐民益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的情节十分荒谬:他的儿子竟然娶了他的女儿。

梦里的宏宏年纪在二十五六的样子,个子比现在矮了好几公分,肤色苍白、五官精致却带着病容,一套新郎礼服穿在身上也没有沾上多少喜气,眼神淡漠得毫无感情,一眼看上去就像个活动人偶。

女儿欣雁穿着一袭华美的婚纱,手指上戴的钻戒又大又闪,漂亮是漂亮,但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丝毫喜气,安静地站在宏宏身边,两人动作僵硬地挽着手跟宾客们打招呼。

还有一个陌生的自己,面带微笑站在这对新人的旁边,似乎并没有看出这对年轻人貌不合、神也离,还对他们说着满意和欣慰的话。这种情形简直可怕,他冲上去就要把自己叫醒,可手指伸过去才发现他是个隐形的透明人,使出再大的力气也触碰不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他怎么会这么蠢,这个笑看着宏宏和欣雁举行婚礼的一定不会是他,虽然这对年轻人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彼此间只有兄妹之情,作为父亲的他了解得再清楚不过。

宏宏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只喜欢他这个父亲,这是父子俩之间最禁忌的秘密,而且无论他怎么反对阻挠,宏宏一直执拗的坚持着,拒绝了所有求爱者的讯号,除了他谁都不要。

他当然也喜欢宏宏,尤其喜欢儿子百折不挠的那份坚持,从浮躁狂暴的热情慢慢沉淀,升华成非他不可却又能专一自律的深情。他几乎无法相信,这世上能有一个人这样爱他,这种纯粹强烈的感情正是他人生中最缺乏的东西。他习惯了谋划与妥协,用理智和逻辑来做人行事,过于感性的体验会影响他做出正确判断,把一切都变得糟糕失控。

但他也失败过,比如唯一的那次婚姻,他自认是个传统的男人,娶了妻子就一定会做个好丈夫,所谓好丈夫的定义,无非是当家作主、没有外遇、尊重妻子、孝敬长辈……他的妻子却不是一个成熟并传统的女性。她那时十八岁,跟他年纪差不多,可他已经是个早熟的男人,而她还只是个向往罗曼蒂克式爱情的小女孩。

这就是他和她之间悲剧的根源,他从不知道她最想要的,正是他尽力摒弃抛去的。他觉得那些不稳定的感性因素就像阑尾,现在不发炎,不等于以后不会带来生命危险,所以早早就把它割掉最好。她却跟每个年轻的女孩一样,等待着一场属于自己的爱情,还幻想着去做一个能歌善舞的明星,让更多人都看到她、喜欢她。

他不是对她没有好感,他是个男人,而她是个漂亮的女孩,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曾红着脸偷偷低下头去。结婚当日,她幸福的微笑比花儿还美,婚后那几天他的心里曾经安宁甜蜜。

可很快的,她就抑郁起来,她嫌他没有情趣,从不说好听的话哄他,更不理会她想去做个明星的梦想,而是按照家长们的要求,让她立刻就怀了孕。她害怕生孩子,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流着眼泪说不想要,害怕这个孩子会让她腰身变粗、胸部下垂,从此以后都不能再实现梦想。

他其实可以哄好她的,只需要多一点耐心,可他那个时候实在无法理解她的担忧,直接把她的母亲请过来陪她,自己则忙着念书考试……那是个混乱的时代,也是个艰难的时代,读好大学对于他来说多么重要,婚姻和孩子则是已经完成了大半的前期目标。

他那时还不知道有个病叫产后抑郁,她生孩子时就像走了一道鬼门关,流了很多血,救回命来以后情绪也特别低落,甚至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孩子,一看见他就发脾气让他滚。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她可能需要好好休息,于是听话地滚出房间,每天只有早晚会去看看她,其他时间进她的房间都是劝她喝药。

她苦闷的人生只剩下那些药,想尽各种方法吐掉或者不吃,整天不是流泪就是发呆,食量也越来越小。最后那几天她躺在医院里形销骨立,他专程请假陪她,还被她的父母连打带骂赶出病房,他甚至也没有感到愤怒,只是有点伤心和茫然,他和她本来应该是一段平静美满的婚姻,怎么会搞成这样?

直到后来看了她的日记,他才知道她其实是聪明又敏感的。她早已明白他并不爱她。

他们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仍然想要爱情。他还不太懂得爱情的多样性,只觉得那些小情小调的风花雪月是纸上浪漫,真正的爱情就要像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刀枪火影里惺惺相惜、携手并肩闯天下。然后坚持不休、生死不移。那是一份最深刻的信任、最沉重的承诺,必须携手共渡万水千山才能到达的终点,现在他和他的妻子才刚刚开始,还有漫长的岁月可以去经营验证。

他没有想到,她会那么脆弱,因为对他失望,她也不再期待,直接走向了另一个终点:绝望的死亡。

对于她的死,他很内疚,这场婚姻是他害了她,他终于意识到他们并不合适,只是代价大到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他甚至不想再去尝试一次,也许这世上像母亲那样强悍的女人纯属异数。大部分正常的女性,就是像他的前妻那样,敏感而又娇柔,需要细腻温柔的对待,还爱听虚假的情话,这些他真的做不到。除却本心之外,他要走的那条路也决定了他的生活将会异常繁忙,需要对方反过来迁就和照顾他。

所以他收养儿子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很久,既然不想再结一次婚,宏宏又这么可爱可怜,那么他们就是彼此需要的。

他完全没有想到,宏宏会那么懂事乖巧,从小到大都不让他操什么心,才十来岁就学着照顾父亲了。可是养到儿子十几岁上,宏宏一夕之间变成他最大的烦恼,这个儿子竟然喜欢他,不仅是儿子对父亲的喜欢。

这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完全超出他的理智和逻辑之外,他处理起来也有点慌神,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一定能拉回到正确的轨道,这是他亲自教出来的儿子,只要让宏宏学会隐忍和自律,成熟起来就能自我纠正,那份错误的感情用事和身体欲望需要他沉着的控制与引导,不能再像对待第一次婚姻那样过于简单粗暴。

可宏宏并不是他的前妻,这个孩子非常狡猾、意志坚韧,无论他怎么阻挠打压,宏宏都辛苦地坚持下来,就那样渡过了整个青春期。

他在那几年里见证了儿子的成长,也感受到了那份情感的真实。那些早就被他摒弃抛去的东西慢慢在心底冒头,感性冲动是没有任何实用价值的,但它确实有着燃烧一切的热度,它能让他身心愉悦,感觉到自己重返青春,看着儿子那一低头的狡黠眼神,他总会突然产生去欺负并亲吻对方的欲望。

他的儿子变得越来越强势主动,哪怕故意示弱时也做着撩动他心痒的小动作,这绝不是一朵娇柔的花儿,而是一棵紧贴着他快速生长的树,牢牢扎根在他的心里,为了一路跟随他的脚步,一天接一天的长高长大。

这是水到渠成的积累,也是他理想中真正的爱情,他不能不喜欢这样的唐青宏,作为一个父亲,和一个男人。

可这个梦到底说明了什么?他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安全感。他在梦里非常焦急和愤怒,他无法碰触到自己或者别人,更无法说出话来,这种感觉已经近乎恐怖。

他眼睁睁看着又一对怨偶的产生,就像当初的他与前妻。这只能是个悲剧,欣雁嫁给宏宏不会有好结局。宏宏爱的人只有一个,不会是别人,也不准是别人,甚至包括他的女儿唐欣雁。

梦里的场景太过逼真,他满心都是“必须阻止”的念头,否则欣雁和宏宏的人生就完了,而他也必将孤独终老。

他对宏宏说过,将来等我老了,你可以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但他现在还没有老,他绝不认老,他也不相信宏宏的爱情只有这么短浅,儿子给过他不止一次一生一世的承诺,他全都当了真。

他挥舞着双手大声叫喊,仍然没有一个人听得见,他急得汗流浃背,耳边却响起熟悉的声音,“爸?你做噩梦了?”

这不是梦,宏宏听见他的声音了,他惊喜地动一动身体,猛然醒了过来,才发现刚才真的是在做梦。

他十八岁之后几乎从没有做过噩梦,所以儿子看着他的眼神也非常惊异,“真的做噩梦了?爸,你梦到什么了,这么紧张?”

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了,“我梦到一个很荒唐的事情,你和欣雁……结婚了。”

儿子脸上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张大嘴半天才合上,随后笑得也很僵硬,“哈?呃……好奇怪的梦,呵呵。”

这个“呵呵”听起来太假,唐民益微皱眉头,觉得有点尴尬,“只是个梦,你不用多想。早知道你反应这么大,我就不说了。”

唐青宏努力把表情做得自然些,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对啊,只是做梦,我能多想什么呢,爸,是你别多想才对。”

两个人说了几句闲话,又把灯关上继续睡觉。下半夜心情很乱的唐青宏也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把所有的秘密都对爸爸说了,爸爸不但全都相信了他,还充满怜爱的抱着他,他心满意足地觉得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然后天空一声巨响,某位说不出名字的天神闪亮登场:“大胆唐青宏,本神念你死得冤枉,予你一次重生机会,竟敢罔顾天恩泄露天机!现收回恩赐,将你送往阴司地府,你可服气!”

他吓得哇啦大叫,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把刚刚睡着的爸爸也给吓醒,还拍着他的背安慰了半天。他心有余悸地缩在爸爸怀里直喘气,再也不敢有那种泄露天机的念头,还默默祈祷不要做这个可怕的梦了。

第118章番外花好月圆

这一年的八月十五,各家各户照例总要吃些月饼。唐青宏向来不喜欢吃这个,但家里也得安排过节,买了一堆各种口味的月饼四处送给亲友们。

就连贾思源那边,他也让人送了钱和月饼过去,人却没有亲自去,这回爸爸就不再说什么了,大过节的看到那一家子男的吵闹、女的哭泣,总会影响到应有的好心情。

欣雁一家三口又过来吃了午饭,唐家的姑奶奶们也都带着一家子过来吃饭,下午饭还是各回婆家去吃,到了晚上正经赏月的时候,唐家就剩他和爸爸两人世界,厨师保姆们也都被他给了半天假,各回自家过节了。

既然是要赏月,他还规规矩矩把茶几座椅搬到阳台上去,跟爸爸面对面的坐了,一边聊着天一边拆月饼的包装。

双黄的、莲蓉的、五仁的……他都觉得特别腻,从没有吃完一个过,也就是云腿月饼他还能吃掉大半个。今天有爸爸帮忙一起吃,他就笑眯眯地拿了把小刀,想要把大月饼一切为二,一人吃半个得了。爸爸在他面前可没什么讲究,直接让他别切了,想吃哪个只管吃就是,吃剩的再丢给爸爸帮忙。

他心里头甜滋滋的,小时候偶尔吃不完碗里的东西,爸爸也会吃他的剩饭剩菜,这份宠爱似乎是每个父亲对儿子都能做到的,但给他的感受远不止父子之情。因为爸爸毕竟不是他的亲爹,能做到这样亲密,与天生的血缘牵绊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对他的喜欢。

长大了他就很少再剩饭,倒是很自觉的主动给爸爸做好吃的,甚至没有去吃爸爸剩饭的机会——他做给爸爸吃的东西,爸爸几乎从来不剩,虽然不会对他说什么特别好听的话,但吃得仔细、表情也满足,这是对他所付出的那份心意的最高嘉奖。

可能是心里太甜的缘故,他吃掉半个月饼就觉得腻了,爸爸扭头瞄了他一眼,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剩下的半个,默不作声地几口吃完。他看爸爸胃口似乎很不错,又给爸爸拿了一个整的,爸爸苦笑着摆摆手说:“算了吧,吃过就应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甜的。”

两父子对视着安静片刻,不约而同轻声笑了起来,唐青宏把月饼放下,兴致勃勃去拉爸爸起身,“我们去前院吧!最近我都在修身养性呢,种了不少花花草草,赏花又赏月比坐在这里发呆好。”

爸爸仰头看了眼天上的圆月,顺势站起来跟他一起走,“你是不是觉得挺闷的?平常我太忙,你都闲得种花草了,跟个老头子似的。”

他挽着爸爸的手臂摇头否认,“没有啊,其实我也很忙嘛,就是处理事情的节奏太快了脑子累,种种花草减压挺好的。”

这个修身养性的方法,还是谷老教他的,之前他专程去看望过谷老一次,将近百岁的老医生还是满面红光挺有精神的,给他诊过脉后说他思虑过重,平常操心的事太多,平常要注意休息养生,剧烈运动就算了,连下棋那种费脑子的消遣都不合适,有空调弄一下花花草草、多在花园里散散步最好,对身体有益又不用费神。

于是他从云沟一回来,就在自家前院开始种花草,起初觉得麻烦费时,习惯了以后就发现对自己确实有好处,思虑起事情也更加平心静气,比从前更添了几分稳重耐心。

经过他费心费时的打理,前院里很多花都开了,院子里早有的两颗老桂花树香得沁人心脾,他后来种的月季、夜来香、丁香、茉莉等等不少品种,现在也都是花期,在月光下看起来十分的繁盛美丽。他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些花儿,心情那是自豪又骄傲的,这里闻闻、那里摸摸,怎么看都觉得养得真好。

他是认真地在看花,唐民益却站在花丛里认真地看儿子,作为一个男性而言,这个儿子其实有点漂亮得过分了,尤其在月光下鲜花的掩映之中,五官精致、皮肤细腻,整个人白得发亮,周身就像笼罩了一层盈润的光,简直如描如画。

一转眼儿子都过了三十岁,外表跟当初十八二十也没什么差别,平常待在家里的时间很长,除了电话和上门来找的朋友多一点,完全就是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他不知道儿子到底是为了调养身体,还是心甘情愿为了他很少外出,总之他虽然对儿子有些歉疚之感,但心里是自私的为此高兴着——他一直没有忘记,儿子上学时曾经无心地招惹过多少女孩子,后来更是连男人都招惹上了,只不过儿子一门心思都扑在他身上,所以那些人并没有资格变成他的情敌。

再后来儿子竟然先斩后奏坐实了那个恶毒的流言,他当时确实很自责、很心疼,但他并没有去为儿子澄清。明明是他最疼爱的人,他却只亏欠了这一个人,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只是个普通男人,对爱情终究也有着绝对排他的占有欲,而且非常强烈。

也许儿子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主动做给他看,只为了让他彻底安心。可每当想到儿子为他付出的昂贵代价,他的心情就复杂难言,相比之下他能为儿子付出的实在太少。

宏宏总说感情并不是做生意,他是个大男人,为天下奔忙;而自己是个小男人,守着家庭和事业就已经足够,一段感情重要的是彼此磨合配衬,不能去计较谁付出更多……这些大道理他比谁都懂,他知道宏宏是在迁就和安慰他,就像现在的这一刻,宏宏看到他脸上复杂的表情,只对他开心地笑了笑,“爸,今天不准皱眉头,快来闻闻,好香啊!看它们多漂亮!”

他也俯身闻了闻花丛的香气,再凑近儿子身边更用力的嗅了一下,“嗯,很香。”

唐青宏在月光下都红了脸,动作却是大胆的,拉着爸爸快步回到屋子里,关上门就挽住爸爸的腰凑过嘴去,粘粘腻腻的吻了一会儿。

就算关上了门,外面浓郁的花香也关不住,唐青宏靠在门板上细细的喘息着,感觉爸爸抱住他背脊的手臂温柔而坚定,一时间心情再好不过。他亲手种的花,他亲自求得的男人,此刻都完整地属于他,这份幸福他拿什么也不换,哪怕上天允诺他可以再活一世。

他放松身体懒懒地挂在爸爸身上,搂住对方的脖子低声说:“抱我上去,我想喝花蜜。”

唐民益一把抱起他,借着窗口漏进来的月光慢慢往楼上走,又忍不住为儿子的情话发笑,“你是小蜜蜂吗?喝花蜜……花样真多。你就不能直接点说?”

唐青宏故作羞涩状,把脑袋埋进爸爸的怀里,“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可没那么下流。”

“……”唐民益干脆不说了,只加快脚步往房间里走,这方面的厚脸皮他永远比不上唐青宏。

进了卧室,他掂一掂身上这个人的份量,稍稍使力便整个扔到床上。唐青宏身体一弹,看着爸爸俯身的动作就支起自己的上半身来想要脱衣服,却被爸爸摁着手阻止了,“闭上眼睛躺好,我来。”

他听话地闭上眼睛,鼻间只有窗外飘进来的花香,耳里听着爸爸不再平稳的呼吸,感知着对方的手指在他身上轻轻拂过,特别缓慢地为他脱掉拖鞋、袜子,然后是长裤、外套……就像在拆开心爱的礼物那样,珍重而小心地除去一层又一层包装。

这甚至比他们的第一次还要美妙,经过彼此间这么多亲密的经验,爸爸了解他的身体比他自己更甚,他安心地享受着这份专属的宠爱,那怕身体再亢奋,心情也是宁静又愉悦的。

最初的体验跟现在相差太远,它们是紧张并疼痛的,就算有不断的亲吻和安抚,男性的身体毕竟跟女性不同,他是靠着精神上的快感硬生生忍住那些痛感,装作自己只有快乐,因为他害怕爸爸再也不会来亲近他。

直到在一起好几年之后,他们相互摸索着经验渐长,他才在这种事情里尝到黄真所说的那种“要死要活”,失控的叫出声来。也就是那个时候,爸爸才发现他以前很会装,还为此自责了一阵子,带着尴尬问了他很多难以启齿的问题。

而到了现在,爸爸在言语上还是不太放得开,今晚却变成例外。

爸爸的手指一边在他身上滑行,一边在他耳侧低声询问,“这里?舒不舒服?要再用力一点吗?”

他脸上火烫,心中雀跃,早就不能用正常的腔调说话了,声音慵懒得跟一只猫似的,“嗯……要……这里要……”

爸爸的轻笑声就像带着钩子,听得他浑身酥软,只有一个地方越来越精神,“那这里呢?”

“嗷……慢……慢点……太快了……”他打着寒颤躲避起来,太过强烈的刺激让他感觉不妙。

当最敏感的每一处都紧紧相贴,爸爸听从他的要求把动作放缓,他又难耐地喘息起来,“别……太慢了……快一点……”

爸爸伸出手指摸了一下他的鼻尖,把他的那滴汗轻轻抹掉,热热的舌尖也在他耳垂上随口一舔,贴着他的耳朵低声再问,“要多快?”

“要……要……我不……不知道……”

他自己都混乱了,糊里糊涂瞎说一通,两条腿却牢牢缠在了爸爸的腰上。

第119章番外朋友(end)

黄真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名字叫做张灿灿。他们同住在公司宿舍,又在同一个部门工作,这是张灿灿的第一份工作,一干就是好几年,他是带着张灿灿入门的老员工,算得上亦师亦友,实际上他比张灿灿还小几个月。

两个人年龄相当,一见如故,虽然性格有很大的差别,但很快就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他为人处世狡猾且温和,张灿灿则单纯热情、爱憎分明,作为工作上的搭档十分互补,生活上也是一样。他爱干净收拾,家务活几乎全包;张灿灿身高体壮,还什么都会一点儿,比如修电器、整电脑之类,他们的那间宿舍一点都不像其他单身汉同居的惨样,绝对找不到乱飞的臭袜子和满屋垃圾。

其实他第一次看到张灿灿的时候,是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的。身为经历过很多的gay场浪子,高大阳光又健康的张灿灿对他来说真是块绝世好肉,新鲜中带着清新,单纯中带着性感。他简直怀疑老板是不是故意考验他,才安排了这么一个“老朋友”来给他带,明摆着是要折磨他的意志,试探他的底线。

张灿灿知道他认识老板,还说了很多关于老板的旧事,他充满兴趣又痛苦地听着,心知这个“朋友”兼“徒弟”真的不能吃。是个直男就算了,还是老板的小学同学和童年好友,他要是没有忍住下了手,能不能成功还是一说,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所以他只能委委屈屈地忍着,还一直忍着,每天都得提醒自己好几遍,这盘天菜只能看不能吃,就当是上天对他的磨砺和考验。如果没有老板的帮助,他不会有今天的正常生活,就光是为了这份恩惠,他也不能下口吃窝边草,否则他跟那些骗过他、负过他的混蛋男人有什么分别?而且随着跟张灿灿相处日久,他发现这个大男孩确实是个好人,对母亲孝顺,对朋友慷慨,因为家里的房子比较远,平时都在宿舍跟他同住,但一到周末就回家陪着离了婚的母亲吃饭逛街,周一回到宿舍还总给他这个朋友带来好吃好玩的礼物。

这么一个优质朋友真是难得,他越发要管住自己,不能做出任何破坏友谊的坏事。可也是随着相处日久,他心里就跟缺了个洞似的,越来越想粘着这个朋友,哪怕周末的分开都让他寂寞难耐。这不是个好兆头,他跟以前的朋友们含混一提,他们就笑他春心又动了,恐怕一炮之缘还满足不了他,非得搞定了时刻拴在身边才行。

他心里苦得呀,就算那位天天在他眼前晃,却不可能有什么一炮之缘,更别提拴在裤腰带上,注定了这辈子都得不到。不过人应该知足,他能有今天已经谢天谢地了,只要不做出过分的事,心里头想一想还是不犯法的吧。

可是张灿灿这个人也太不注意了,半点防备的自觉都没有,洗完澡出来经常就是围着一条浴巾,甚至只穿着一条四角裤,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跟他聊天喝啤酒。他看得心惊肉跳,每次都满腹纠结地借故回了自己房间,人家越是坦荡,越说明直到不能再直,就算对他再好再亲热,他终究只是在妄想罢了。

最折磨他的一点就是,张灿灿一直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就算在外面认识了漂亮的女孩子,或者公司里有女生对他示好,他也表现得非常迟钝,顶多一起吃个几顿饭,就没有下文了。连他都为张灿灿着急,这货是不是缺了一根筋,还旁敲侧击提醒张灿灿,你的感情问题应该解决了。

张灿灿却咧嘴一笑,闪着一口白牙让他眼花缭乱,“你都不急,我有什么好急的?我觉得现在这样过挺好啊,不想花心思去哄女孩子,累得慌。”

黄真有点恼羞成怒了,“我不急是因为……我跟你不一样!你反正上点心吧,不然等你变成大龄剩男,就没现在这个行情了!听朋友的劝,赶紧找一个好的,认真谈两年就结婚吧。”

张灿灿胡搅蛮缠,盯着他的眼睛做伤心状,“你就这么想把我赶走?你是嫌我不做家务活吧?那什么……以后拖地洗衣服我来还不行吗?”

黄真欲哭无泪,“我才没那么小气!我真是为了你好,你就狼心狗肺吧,我吃饱了撑着才管你!”

张灿灿眉开眼笑、大手一挥,“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嘛。谁叫你这么好,我要找个比你还好的老婆太难啦。”

黄真好多年没红过脸,听到这竟然破功了,扭扭捏捏地瞪了张灿灿一眼,“少胡说八道!”

一看到黄真那副囧相,张灿灿心情更好,还把他强行抱住作势要亲,“我哪胡说了?你就是好,又会做饭洗衣服,又把家里收拾得这么干净,你要是个女的,绝对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老婆,哎,仔细一看长得也挺漂亮!”

黄真怒了,一巴掌拍在张灿灿头上,“你胆够肥啊!敢调戏师父!老娘在外面混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张灿灿忍俊不禁,笑得脸都变形了,放开他就往沙发后面躲,“哈哈哈!你比我还小呢,我吃奶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吃奶?你都在哪混啊?带上哥哥也去混一回?”

黄真悻悻然闭上了嘴,一扭头回到房间甩手关门,家务活罢工三天,直到满室飘出销魂的气味,才押着张灿灿一起做了个大扫除。

那之后过了几天,气温上升得很厉害,张灿灿又开始只穿条内裤到处晃,把张灿灿看得眼热心烦,提醒过好多次都没辙,还反过来被嘲笑太讲究。

讲究……等张灿灿哪天撩得他兽欲大发,在他这里乱性失身才知道什么叫讲究!

天气越来越热,他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脸上都冒痘了,张灿灿那个始作俑者还一点不收敛,甚至在外面吃了喜酒回来,喝得醉醺醺地,进门就往他身上倒,还拉着他的手帮自己脱衣服。

“热死了……我要喝水……”脱得只剩一条小裤裤仰躺在沙发上,张灿灿同学还在大呼小叫,随手拿起一本杂志扇风,胸腹间和手臂上的肌肉被流动的汗珠映衬得熠熠发光,看得黄真眼睛都直了。

尼玛……这是在上大杀招啊,黄真口干舌燥、呼吸困难,还是逼着自己低下头去倒了一杯水,没好气地递给张灿灿,“喝吧!满口的酒气,喝不死你!躺一会就去洗澡,你得早点睡!”

张灿灿不太清醒地笑着回复他,没过几分钟竟然就睡着了,但身上还是有点汗。他只好从房里拿了把扇子给张灿灿继续扇风,看到没汗了才慢慢地停手,对方闭着的眼皮下睫毛又密又长,表情就像个满足的小孩子一样可爱,他看得实在受不了了,俯下身越靠越近,手指也轻轻摸上了那片光滑盈润的胸膛。

就在这个时候,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动作一顿,几乎全身冒出冷汗,赶紧直起身体去接电话。

电话是老板打来的,说有事路过汝城停留两天,要是张灿灿和他有空,就出去见面吃个饭。他简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态度特别热情,声音还有点抖。老板这个人向来很精,在电话里就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跟张灿灿吵架了?

他掩饰了几句,反而欲盖弥彰,老板干脆让他现在就出来,到附近一起宵个夜说说话。

他出门前苦恼得看了看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那个家伙,还是给对方搭了条浴巾,顺便把蚊香都给点上了。

老板在楼下等他,把他载到附近的宵夜摊子,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有事。

他对老板没什么可隐瞒的,多丑陋的过去对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加上又是同道中人,他也就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老板听他讲完,脸上倒没有责怪的表情,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难为你了,那么一块大蛋糕放在眼皮底下,你竟然忍到现在都没去撩拨?”

他痛苦万分地摇头,“我还敢撩拨?是他老来撩我,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当局者迷,以你的经验会看不出来?看来你真的喜欢上他了。”他的老板唐青宏其实跟他年纪也差不多,当初认识的过程也很提不上台面……也就是因为这样,他反而什么都不怕跟老板说。

“喜欢又怎么样?他是直的,就算可以掰弯,我也不忍心掰。哎,要不你安排一下,给我换个部门,搬个宿舍吧,眼不见心不烦,免得他害我,我也不想害他。”

老板看着他满脸的苦恼表情,快刀斩乱麻地下了结论,“那你们就把事情说开吧。你如果说不出口,我帮你说。要是他肯接受你,那你们就在一起,要是他不能接受,我给你换部门和宿舍。”

黄真张大嘴愣住了,“哈?”

太简单粗暴了……他这么久的纠结是为什么呀。

“你们都相处几年了,也是时候说开了。反正两个结果,各五成机会。”唐青宏果断地举起杯子,在他杯上轻轻一碰,“对你对他都是好事,成了就是皆大欢喜,不成也免得再相互耽误。时间很宝贵的,黄真,人生只有几十年,有花堪折直须折。”

他知道老板说得都对,他其实只是害怕而已,但怕又怎样呢?他终究需要一个结果。哪怕是输,他也要鼓起勇气去输得起。

“嗯,谢谢你,不需要你出面,我自己说吧。”他经过这段倾诉和交流,心情豁然开朗,笑着问起老板的感情生活,“还有你那个……没什么变化吧?一看你就知道过得很好。”

“嗯,我们很好,谢谢关心。可惜我不能带他一起来跟你吃饭。”

第2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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