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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木梯如同受折磨一样痛苦,侵袭全身的痛楚淹没了我。
一步、一步,抬起脚,将脚放下? 将身体往上撑。
休息一下? 再抬起脚,将脚放下………
重复的动作………大半了………继续往上爬………还差一点点。
只差一点点就上到柴房了。
别停下,赶快找人来。要赶快找到人。我需要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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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什么声音………是脚步声………好像是某种声响………是说话声………
———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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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在这里,你们听不到吗?是我………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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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到柴房了。
但我的脉搏同时也快停了。虽然一直扶着墙壁,我还是被小木梯的最后一阶绊倒? 整个人倒在地上。
我不停匀着气。
我不能在这里停下来。我用尽周身每一寸的气力,爬向柴房的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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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 正好有人从大厅的走道走来,并且在大饭桌处的路口转弯。
朝厨房这里走来。
我的眼睛沾满泪水? 周遭一片模糊,看不清楚走过来的是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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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来帮我的人吗?
会不会是人冥(凶手)?
如果真是人冥(凶手)? 那我得赶快逃!!
危险? 快逃? 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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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那个走过来的人诧讶地叫道,然后停了下来。
还有两个以上的人从他后面走了过来。
“陆可!!”
“发生什么事了?”
———是马三和莫四的声音。
我咬紧牙,抬起头,目光内的东西全是歪着的。
是眼睛沾了泪水,还是眼睛有问题?
好暗。眼前的东西在晃。
我看到的东西都是红色。
为什么?
是墙上的煤油灯吗?
还是额头上伤口的红迹淌到了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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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垂了下去。我没气力了。
我听到嗒嗒的脚步声,我听到身旁有好几个人在说话。
他们诧慌失措、乱成一团。
我只知道到自己的身体被好几只手同时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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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可!!你怎么了?”马三的声音如铜锣般响起。
“你受伤了!”这是来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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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摇了摇我的身体,我的脸颊还被轻轻拍了几下。
“………水………水水请给我水………”我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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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不行,赶快将他抬到别的地方去。”我听到佟夫人的惨音。
“对,你说得没错———古子,我们将他抬到哪里是好?”马三问。
“厨房里有地铺,可以抬到那边。我现在马上去找雷爷。”古子低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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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我可以放松了,已经没事了,我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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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转过来时,我已经被抬到厨房的地铺上了。
他们在我的头下面垫了不知是用衣衫,还什么合成的一团东西当作垫头。
不知是谁人将装水的茶杯拿到我嘴边,我刚喝下去时还呛到,冰凉的水让人觉得不适,但我觉得嘴中一阵刺痛。
———嘴里似乎有裂伤。
有人用手帕擦拭我的额头和脸颊。伤口碰了水,我吃痛一嘶,那只手瞬间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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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来了,陆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你可以说个分明吗?”
这个担心的语气是蹲在我身边、望着我的马三。
我张开眼睛,眼前的事物却不停转动。
隐黑的屋顶板、煤油灯的火光、半开的旧窗、人的脸、人的脸、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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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呢?”
“我在这。”
我看到———王伯一脸冷漠地站在马三后面。
“人冥………”
我想说,却又吞了回去。
不能说,弄不好人冥(凶手)就在这里。危险!!
我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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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三诊察我左手的伤。
我的手被某个东西碰了一下,一阵如火烧的痛楚直窜进骨头中。
“伤得很重。骨头可能有裂伤。”马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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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有人………被害了………”我低声说。
“什么?”马三诧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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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被害?”莫四的声音听起来震诧万分。
看来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我想一口气说完,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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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冷静下来。陆可,已经没事了。你先冷静一下,从头慢慢说。你遇到了什么事?你说的有人被害是怎么一回事?”马三安合说。
“请扶我起来………”我说着,虽然头很痛,但现在不是躺着的时候,“………让我坐起来。”
“别太勉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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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扶我起来,让我半倚在木柜上,我的额头很痛。
我张开眼睛,看到周遭众人全都在这里,每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我深深吐了一口气,将我从回到狼王坊里以后看到的事,以及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做了完整详细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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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令人难以相信。”马三脸色发青。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佟夫人的声音中带有怀疑和诧恐。
“我,我说的都是事实………”我用尽气力言出这句话。
我终于不再头晕了,但额头和手腕也同时传来一阵阵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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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生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
当我发现时,他已在包扎我的手腕。
他的药箱大开着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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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可,你再将事情经过好好地说一次。”站在雷生后面的———王伯表情非常肃然。
———我能觉到他话里的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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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志越来越清楚的我,气急败坏地分说:“如果你不相信,就请到地窖去看看我被袭击的现场。”
“………我是在狼王坊地窖里被那个矮老人袭击的。他突然袭击我———不错,我稍稍看到他的样子。”
“………莫四兄台,他是一个很老的人,但动作很迅捷,气力也很大。他拿着棍棒之类的物什。我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我匀不过气地咳了好几下,等气平顺后,又接着说。
“———尸首就在狼王坊地窖里。是里面那一间。那间地窖正中有一具尸首。他的头被布袋蒙着,旁边有一铁钉耙………那里是命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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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陆可,不用再说了。”马三点点头,安合我的大动。
“你说的我都明白,你先冷静下来,没人怀疑你。大家都相信你的话。看到你的伤就知道你的遭遇有多惨。这真是太可怕了。能活着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到地窖,而不是悠哉地待在这里。有人遇害了,这里有害人凶手!!”
我环看众人的脸,拼命向他们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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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一行六人都在这里,雷生也在。
那地窖的尸首究竟是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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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你在这里专心养伤。”王伯现出肃然的表情,点点头说。
“我也一起去。”马三也说。
“古子,你和他们两位一起下去。”雷生对着门口的下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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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表情凝重地快步走出厨房。
“看来你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雷生开始检查我全身,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伤处。
佟夫人暂时离开厨房。
我在雷生的帮助下,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寻得。
我的后颈上也有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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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也瘀青了,陆可兄台。”
“陆可………你真的不知道你看到的尸首是谁人,对吧………”莫四看着雷生替我诊治,讪讪地问。
“我真的不知道!!”我抬起头,大动地说,“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尸首的头被布袋蒙着,看不到头,那太诡异了!!”
“嗯,我知道、我知道了。对不住。”莫四被我大动的语气所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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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不明的遇害人吗?”在火灶旁的来陌喃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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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窗外得余晖挥洒进来。
一开始,我只是恍惚地看着窗外的西山,后来突然觉得不对劲。
———立刻将目光移到日头上,发现了一件令我非常意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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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初?”我诧异地大叫。
“不错。现在是酉时初,马上就要吃晚饭了。”来陌转过身去,“我们之前在兵刃房里听马三讲述他渊博的学识,然后就到大房间休息喝茶。我们是准备上二楼更衣时发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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