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涛低头看着距离大门不远的吉普车边站着的蒙战,挥挥手,打声招呼快步走了过去,蒙战接过徐涛手里提着的军挎,看了一眼满脸疲倦的徐涛,“回去吧,后天就出发了,明天好好休息一天。”
徐涛点点头,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蒙战坐好看了一眼徐涛,发动车缓缓驶离了军区总院,徐涛回头看了一眼三楼陈朝军的办公室,亮灯的窗户口站着一个人,徐涛把头伸出,不管主任看的见看不见,使劲挥了挥手,收回手臂,徐涛重新坐好,缓缓吐出一口气,“队长,主任今天问我在怕什么。”
徐涛的低语回荡在小小的车厢内,让蒙战把住方向盘的手使劲的握紧了一下,看了一眼徐涛,低头的徐涛完全看不清神色,蒙战放缓声音,“怎么了?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是我表现的太明显了吧,队长,我确实害怕了,比赛的时间越近,我越害怕,我害怕给咱五营丢人,害怕自己所不熟悉的大比场地,害怕因为对情况的不了解而耽误救援,可这些我自觉害怕的东西却又不是主要的,最后绕了一圈我才发现,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是我自己怕丢人。”
说出心底的纠结后,徐涛抬起头看向蒙战,“队长,其实我还是自私的,我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磊落。”说完话的徐涛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自己的私心暴露出来后,徐涛有些害怕,害怕蒙战眼底的鄙视,害怕蒙战心底的轻视。
沉默后,一阵低低的笑声想起,徐涛蹭的回头看向蒙战,昏暗的车厢内,蒙战的大白牙有些闪闪发光,“小涛,说你傻你还不信,你是真傻,不是假的,谁没私心,我告诉你,别说你了,你出去问问这次咱加比赛的这些人哪一个没有?司令员的话都放在这了,只要进前三个人三等功是跑不了了,要是能把第一抢回来,每个参加比赛的队员都是板上钉钉的二等功一个,提前升一级,而且每个人还有两万块钱的奖励。”
徐涛的脸上随着蒙战透漏出来的消息而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蒙战斜眼看了一眼徐涛,伸手掐住小傻子又一次瘦没了的脸颊,“缺心眼,你不知道?”
徐涛愣愣的点头,“没人跟我说。”回答徐涛的是蒙战的哈哈哈大笑声,“你呀,谁敢跟你说,你看看你这段时间熬的,知道你有压力,周维估计是特意交代了,就怕你自己给自己压力,行了,别把咱们这些人想的那么高尚,你以为大家这段时间这么拼命为什么?固然有为了荣誉的原因,但这些只能占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为了那些奖励,老傅精明着哪,要像马儿跑的快,就要给马儿吃的饱,奖励大大的。”说完呵呵的笑了。
好一会,徐涛才慢慢收起脸上惊愕的表情,使劲揉了揉脸颊,开始琢磨开,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傻?琢磨来琢磨去,徐涛肯定的点点头,好像是,算了,只要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这么自私就行了,想明白的徐涛呵呵的笑了。
徐涛难得的笑脸让蒙战悄悄的松口气,这个傻子啊。
2001年7月2日,晨6点,s军区飞机场,此次大比的全部人员站在了傅智军的面前,傅智军看着满脸轻松却又精气神极佳的队员笑着点点头,“不错,就是这种状态,一个比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五营的军人还怕这种小比赛,这次我和政委会跟着大家一起赶过去,所以不用担心,我会一直跟在大家身边,看着你们去拼搏去努力,我相信s军区第五特殊战队是当之无愧的王牌,出发。”
随着傅智军最后的一声口令,所有的人整装登机,直到所有队员登机后才被告知此次去往的地方是这次大比的第一站,y省基诺山,听到的地名让所有的队员面面相觑,完全一个陌生的地名让每个人心底有了一丝异样。
而坐在第二排的蒙战却快速的皱了下眉头,基诺山?这个地方,蒙战微微眯了下眼睛,眼底划过一丝锐利,转头看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周维,而这时的周维也微微皱着眉头看向蒙战,俩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收回目光的同时,周维在算计怎么去争取最大的利益,这次各军区首长只能看不能参与,而唯一能去争取的只有带队的指挥官,而五营这次大比的指挥官就是周维,只有圆滑像泥鳅一样的周维才能为自己的队员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而这次带队指挥官是完全不能下场的,也正好适合动嘴动脑能力极强,但动手能力只能一般的周维。
上午十点,飞机降落在y军区飞机场,一个个满脸轻松但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彪悍之气的队员跟随着傅智军身后走下飞机,徐涛第一次看见身边的战友在没有任务的时候露出这种锐气眼神闪过一丝笑意,虽然也想有那种外泄的锐气,但徐涛知道自己泄露出来的没准就是泄气,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保持原样就好。
当走下飞机看到站在机场等待的一个个将星,徐涛眼神闪过点点精光,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傅智军、罗锦山,再次肯定了自己是个普通人。
静静的站在队伍中,看着领导们说着自己理解不了的话语,徐涛隐晦的看着,慢慢的琢磨着,可惜直到队伍登上来接的大客车也没想明白两方领导说的是什么意思,徐涛脸上的点点疑惑让看到的蒙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坐在徐涛身边,“琢磨什么哪?”
徐涛转头看向蒙战,“队长,你听明白首长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吗?”徐涛的没有降低嗓音的问话让身前身后传来一声声的喷笑,坐在前排的陈广发转身顺着缝隙看向徐涛,“涛子,你的理解能力是越来越差了,求哥,求哥哥告诉你。”
徐涛白了一眼得瑟着的陈广发,偷偷的拿出早上蒙战给自己准备的香蕉,悄悄的拽下一个,突然顺着座位缝隙杵了龇牙咧嘴笑话自己的陈广发一下,连皮都塞进陈广发裂开的大嘴里,吓了一跳的陈广发,叼着大香蕉,瞪大眼睛的样子让看到的人发出一阵哈哈哈哈的大笑声。
队员们的轻松让坐在第一排的傅智军罗锦山对视一眼,露出笑容,这种轻松何尝不是一种实力的表现?
下午一点,大客车把队员们送到了此次第一场大比的临时驻地,基诺山脚下的营房,周维连口水都没喝就赶到指挥部去开会。
直到晚上九点,满脸倦容,嗓子干哑,眼神却带着没有收起的锐利回到蒙战的房间,看到坐在床上看着资料的蒙战,周维拿起蒙战放在一旁的水杯,把一茶缸凉白开咕咚咕咚喝了,坐在蒙战面前,“老蒙,有麻烦了。”
蒙战从周维一进屋就看出周维脸上隐藏在倦容下发过火的无力,蒙战心底有种不好的感觉,看向周维,“怎么了?”
“别的军区准备的都是双保险,双卫生员,只有咱们是单数,要是这样的话,徐涛准备参加的比赛不是三场,而是六场。”
周维干哑的嗓音说出的话让蒙战心底咯噔一下,腾的一下站起身,“怎么回事?”
“比赛是完全分开的,卫生员单兵大比与作战人员的团体比赛是完全不同时间,但作战人员进场的时候,队伍中必须有一个卫生员的人员配置,别的军区都是双保险,但咱们却只有一个,现在没搞明白是咱们收通知的人员搞错了还是有人故意,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两场比赛时间相隔两个小时,徐涛必须上两次。”
相隔不到两个小时,蒙战心有些发沉,紧皱着眉头看向周维,“调卫生员过来。”
周维摇摇头,“不行,时间不够了,而且,就是临时调过来的卫生员也没有办法参加这次比赛,人员名单已经定好了,现在已经不能更改或是添加,再说,时间上也不够了,卫生员单兵大比,明天早上五点出发,第二日凌晨三点之前必须到达指定地点,而五点,团队比赛开始,时间上完全错不开了。”
蒙战气的咣的一声踹在了桌子上,一把解开领口,来回走着,两圈之后蒙战停住脚步,眼神阴沉的看向周维,“通知徐涛吧,我相信他,相信他一定能坚持下来。”
周维沉重的点点头,“现在只能这样了。”周维坐在屋里大喊了一声住在隔壁的徐涛,徐涛咚咚咚的跑过来,一进屋看到两张明显发黑的脸,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俩人,周维挤出一丝笑,“徐涛,过来坐。”
徐涛走进屋内,担心的看了一眼脸色好像锅底黑的蒙战,坐在了周维身边看向周维,“周队出什么事了?”
周维看着对面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徐涛,使劲抹了一把脸,脸上的笑坚持不住,收了起来,有些低落的把事情说了一边,听完事情经过的徐涛觉得心底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抬头看向蒙战,而蒙战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神带着一如既往的信任,信任鼓励的眼神让徐涛笑了,收回目光看向周维,“队长,我行。”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透出了徐涛的坚持,周维看着对面一脸平静的徐涛,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我知道了,徐涛,准备准备,明早五点出发。”
徐涛点点头,站起身冲着蒙战周维笑了一下,挺直着腰板离开了房间,看着徐涛瘦弱却挺直的背影,蒙战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底的酸与疼,眼神快速的闪过一丝狠戾,重新归于平和后看向周维,“周队,放心吧,徐涛说行就一定行。”
周维缓慢的点点头,“只能这样了。”说完话站起身离开了蒙战的房间,当蒙战轻轻关上房门,转过身的时候,瞬间布满血丝的眼显示出蒙战心底的不平静与那压抑的嗜血。
2001年7月3日,晨五点,基诺山脚下,一身迷彩服背着自己药箱的徐涛一脸平静的在队员的注视下,在起点出发,按照自己规定的路线快速的往茂密的树林里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1992年2月,晚上八点,李建华告别父母,登上了开往s市的火车,坐在座位上,李建华看着手里的书,吵闹的车厢内四处都是人,过年期间车内人多,带的东西也多,李建华庆幸自己买的是靠窗户的座位,要不然坐在边上,要是站个岁数大的是给让座还是不让座,别说李建华没有觉悟,一夜的火车,车上人挤人,觉悟不能当饭吃。
到了后半夜,李建华趴在靠在座位靠背上迷糊着,感觉一阵尿急,李建华本想人多懒的往外挤,憋着,没想到越憋越难受,叹了一口气,李建华站起身挤出了人群,好不容易来到厕所,却有不少人在排队,李建华站在了旁边的车厢门口等待着,无聊的李建华四处看了看,突然眼睛瞪的老大。
距离李建华不不远的地方,一个小姑娘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明目张胆的被掏着兜,小姑娘被吓的刷刷直掉眼泪,不知道是李建华的眼神过于热切还是发现了那一抹绿色,祈求的眼神死死的盯住李建华,李建华想转头装作看不见,但心底那点仅有的正义感却冒了出来,李建华暗自骂了自己两句,大步往前方挤去,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已经把手伸进人家小姑娘内衣的手腕,一使劲拽了出来,“放手。”
李建华的一声低吼让周围眯着眼看热闹的蹭的瞪大双眼看着,而被抓住的男人抬头先看到的是一身绿军装,顺着李建华手劲站起身,“哥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多管闲事。”
或许是李建华挺身而出了,小姑娘腾的一下站起身窜到了李建华身后,死死的抓住了李建华的衣服,“解放军叔叔,他们是小偷。”
女孩的话让两个男人脸色瞬间露出凶狠,瞪着躲在李建华身后的脸上还有泪痕的女孩,而李建华却在心底大骂,谁是解放军叔叔,早知道说什么也不穿军装,自己一个卫生队的菜鸟那能抗的住对面俩个傻大黑粗的小偷。
李建华心底快速的转着,突然想起女孩说的小偷,李建华突然冲着瞪眼珠子的俩人笑了一下,“大家赶紧看看自己兜里的钱丢没丢,马上过年了,都是辛苦赚来的,可别便宜这些偷鸡摸狗的东西。”
李建华的一声大喊立马得到了回应,查看钱包的,指责的让两个在这条线横行的男子恼羞成怒,举起拳头奔着李建华就冲了过来。
李建华一把推开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孩,本想潇洒的跳开,可惜没跳明白一下子摔地上了,李建华就着躺地上的姿势直接踢了过去,把人踹开赶紧蹦了起来大步退了几步,“怎么的?看来你们没少偷啊,大家赶紧查看钱包和带着的行李,这帮人肯定没少拿大家伙的东西,别光看钱,还有值钱的东西也看看。”边喊边往自己车厢跑的李建华也不管丢人不丢人,自己别吃亏就行了。
仗着体型瘦,李建华顺着人群挤了过去,边跑边喊,“小偷来车厢了,大家都别睡觉,看看自己兜里的钱,要是。”砰的一声,李建华还没反应过来,被人一拳削地上了,李建华抬头看到自己车厢尽头也走过来两个人,李建华心底咯噔一下,知道这是遇见团伙了,还没等李建华想出办法,突然发现从自己作为前排站起一个人一胳膊拦住了奔着自己冲过来的两个人,李建华上下一打量,好悬没在摔了,这兄弟穿着大棉袄不说还带着个狗屁帽子,“兄弟,赶紧闪开,这伙人是团伙,人多。”
可李建华刚想冲过去却发现这节车厢的俩小偷已经躺地上了,手上还带着手铐,李建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人不可貌相啊,李建华心底只有这句话,或许是被傻大个两拳镇住了,或许是没有别的人,一直等到乘警过来,李建华再没发现小偷。
看了一眼重新坐回座位的傻大个,李建华跟人调换了下座位,坐到了傻大个身边,这一细打量,李建华发现这哥们块头不小,李建华笑着打了声招呼,“哥们,警察?”
皮皮的李建华让傻大个笑了,点点头,“是,我是s市刑警队的,你那?”
李建华笑呵呵的伸出右手,“s市地炮旅卫生队的,李建华。”
“陆建波。”后半夜,在也睡不着的李建华拉着陆建波聊开了,到了下车的时候,李建华已经跟着陆建波称兄道弟。
52第五十一章
徐涛瘦弱的背影消失在连绵起伏的山峦的那一刻,蒙战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周维一把抓住蒙战的胳膊,蒙战回头看了一眼周维,这一眼让周维的心咯噔一下,蒙战幽深的眼神中有着完全没有掩饰的深情,死死的抓住蒙战的胳膊,“相信徐涛。”
周维低低的吼声让蒙战闭了闭眼睛,怎么放心?怎么能够放心?那是大山,那是有着中国最古老民族的大山,那里完全是没有开发甚至受到保护的地界。
基诺山,方圆六百公里,无量山余脉,连绵起伏的山峦中,没有雄伟山峰,境内最高的亚诺山,海拔1691米,其他许多山谷的海拔都在900米左右,年最高温度高达39c,常年高温、多雨。
基诺山的深山密林里住着基诺族,中国最后一个被确认的民族,那里还保留着原始氏族社会痕迹,处于从原始社会末期向封建社会过渡阶段,那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自己的小傻子对人真诚,没有一丝的防备心,在这个受到保护的地界,遇见任何事情全部都要依靠自己,没有人替他出头,没有人替他挡住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没有人在他困难的时候拉他一把,甚至有可能在他摔倒的时候会被同行的竞争对手踹下山谷,那里植物繁茂,石崖纵横,河道弯曲,小傻子所走过的每一步路都要依靠自己。
后退一步,没有人知道蒙战退后的这一步下了多大的决心,密林、高山、沙漠,三场大比,等待徐涛的会是什么,蒙战心知肚明,低垂的眼帘挡住了那丝炙热,“我知道。”
蒙战低低的声音响起,可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周维心底有些发酸,看向茂密的树林,“蒙战,相信徐涛,相信徐涛的韧性,别看他比谁胆子都小,但真正到了关键时刻,最能坚持的就是他。”
蒙战抬起眼帘看向大山,眼神中有着浓浓的担忧,心底默默的给那个独自冲进大山的小傻子鼓劲,深吸一口气,蒙战收回目光,看向等待在身后的队员,“出发,去终点。”
说完大步往停靠在山脚下的越野车走去,急促的步伐,显示出蒙战此时心底的不平静与担忧,收回目光的看向蒙战背影的周维却觉得心有些发沉,事情超出了周维的预想,周维知道,自己没有看错,蒙战对徐涛起了心思,压下心底的思绪,快步走向下一辆车,车缓缓驶出,沿着如同羊肠小道的公路缓缓走着。
而此时走进大山的徐涛看着手里的地图,地图上清晰的标志出的三十二个红点,就是此次路线必须考核的项目点,徐涛不知道这三十二个点等待的是什么,但徐涛进山一个小时后,遇见的第一个难点已经摆在自己面前,收起地图,徐涛已经确认自己没有走错路,那么眼前这个只有三十厘米宽,近百米长的小摇桥就是自己能够继续往下行走的唯一通道,看着晃晃悠悠的吊桥,桥下深不见底的山谷,徐涛额头布满了汗水。
从来不知道自己晕高的徐涛,看着面前的吊桥和山谷,徐涛觉得眼前一阵阵眩晕,汗水顺着钢盔流淌下来,沿着脖颈滑落在衣领上,使劲吸了一口气,“徐涛,你行的,过。”
徐涛咬着牙踏出第一脚,一阵晃悠,徐涛脸色开始发白,额间的汗水流淌的更快了,用力抓住吊桥两旁的绳索,手背上青筋都蹦了出来,不敢低头的徐涛眼睛死死的盯住对面的大树,一步又一步的在摇晃中,总算用了半个多小时走过吊桥,刚刚踏上平坦坚实的土地,徐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低垂的头掉落在地上的汗珠,让徐涛露出一丝笑,努力平缓急促的心跳,徐涛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摇晃着的吊桥,站起身看了下时间,6点50分,徐涛抬起胳膊擦了擦汗水,开始快速的奔跑起来,过吊桥耽误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徐涛要尽快把浪费掉的时间赶上。
一个小时后徐涛赶到了第一个红点处,仔细寻找了半天,等待徐涛的只有阵阵鸟鸣声,徐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开始仔细倾听慢慢的寻找着,在近百米的范围内,徐涛总算在一个隐蔽的树洞内找到了第一个考核人员,看着躺在树洞内满脸涂彩冲着自己笑的伤员,徐涛笑了一下,按照正常的程序,把人小心的抬出,开始检查起来,左侧脚踝扭伤,徐涛拿出消肿用的药水,喷射好,绑上绷带,把人扶靠在树干上,“脚踝有些肿,但没事,回去的时候用凉水敷一下,别不当回事,脚踝真要是成了老伤,会经常扭到的。”
前后不到三分钟,徐涛说完背起药箱快速的离开了,靠在树干上的考核军医刘玉波看着又一次奔跑着的背影,露出一丝笑容,直到背影消失,才抬头看向树顶,“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来?”
声音落下后,一个人影顺着树干蹭蹭的爬到树下,走到刘玉波身边,收起手里的摄像机,蹲在地上,“怎么样?”刘玉波点点头,“相当不错,在看看下面的考核项目吧。”
穿过溪水,爬过山谷,九点、十点、十一点、十二点、徐涛一个又一个处理着等待中的伤员,灵活的双手,快速的处理方法,温和的语气是徐涛处理过的七名伤员对徐涛最大的评价,坐在一个小溪边,徐涛吃着压缩饼干,拿出地图查看自己所在位置,已经走了近三分之一的路程,徐涛收起地图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四十,还有不到十五个小时,徐涛站起身,检查一□上的装备又一次出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路上,徐涛趟过了一个又一个河道溪流,走过一个又一个山谷,下午六点,天已经发暗,徐涛已经走了近半的路程,看到挡在自己眼前的峭壁,徐涛真想骂娘,怎么分发给自己的路线全是这样的道路,徐涛不知道别人是什么路程,但徐涛却知道自己的是什么。
时间不允许徐涛过多的耽搁,仔细观察了眼前的峭壁,徐涛知道自己必须在天完全黑透的情况下越过这个障碍,否则等待自己的只能是失败。
观察好后,徐涛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个峭壁或许也不完全是正常的峭壁,在峭壁的外围是有一条小道的,只是道路很窄,人通过的时候,必须紧贴山壁,双手抓住上面的凹出的壁沿。
徐涛把药箱固定好,沿着看好的路线,爬上了峭壁最边上的小道,紧紧的贴在山壁上,徐涛把药箱挪到身前,双手紧紧抠住壁沿,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速度越来越快,天色越来越暗,总算在天黑透的时候,徐涛越过了这个不大但陡峭的峭壁,坐在山边,徐涛解下绑在胸前的药箱,打开药箱内的小手电,仔细查看了一下手指,双手抠住壁沿的手指布满了一道道口子,徐涛清洗一下,撒上药粉,抓出两块纱布按在了手指上,但却没有包扎,只是双手握紧,保证不再出血就可以。
收拾好行装,徐涛看了看时间,7点,徐涛拿出压缩饼干,边吃边看地图,越过这个峭壁,徐涛突然发现自己的路程好像缩短了,一个又一个画着圈圈的红点,让徐涛露出进山后的第一个笑容。
抬起头看了一眼完全被茂密的树林挡住的天空,徐涛知道虽然看似路程缩短了,但黑暗中行走难度也增加了,还有不到八个小时了,徐涛紧了紧药箱,用自己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快速的往前走,铭记于心的红点让徐涛时不时的打开手电看一下前路。
到了十二点半,徐涛前面只剩下最后两个红点,满脸划痕的徐涛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水,靠在大树下拿出了最后一块压缩饼干,进山前,每个卫生员给了一张地图、三块压缩饼干、一壶水、一个信号弹、一个指南针。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徐涛觉得双腿好像灌铅了似的又疼又重,满身的汗水完全侵透了身上的军装,嘴唇干裂,添添嘴唇,徐涛站起身,迈着肿胀的双腿继续往前赶着,边走边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到的天空,气压有些低,而且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潮湿味道,徐涛不知道是要下雨还是又接近水源,徐涛祈祷别下雨,要是下雨真的就更难走到终点了,已经走到现在,徐涛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因为大雨耽搁的失败。
一点半,大雨中打着手电的徐涛在雨中急速的跑着,摔倒了重新爬起来,原本一直没有开手电的徐涛在大雨下起的时候却想起被雨阻挡的动物们,这一路上,徐涛虽然没遇见大的动物,但小动物如野鸡之类的还是没少见,但徐涛始终觉得没遇见并不代表没有,一路小心谨慎的走到现在,还有不到十公里的路程就是终点,而还有最后一个红点就在前方,徐涛打开手电边照明边加快脚下奔跑中的步伐。
不到中午就赶到终点的蒙战一直站在山边横线外等待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一片茂密的树林,从天亮等到天黑,从晴空万里等到瓢泼大雨,蒙战抹了一把脸看了下时间,两点了,距离结束还有一个小时,但别说徐涛了,七个参赛卫生员除了两个被蛇咬了发出求救信号的,剩下的一个都没有回来。
想起看到傍晚和午夜十一点被救回的卫生员,心底那无法压抑的恐惧,蒙战露出一丝苦笑,原来他蒙战也有害怕的时候,那两个被分别抬回驻地卫生员让蒙战心底的担忧好像溢出的泉水一样,层层叠叠的不断拍打着心间,心底不断的叫嚣着,冲出去冲出去,找到徐涛找到徐涛。
蹭的一下握紧拳头,蒙战有些忍耐不住,虽然相信徐涛,虽然不断的告诉自己傻人有傻福,徐涛肯定不会有事,但蒙战还是怕了,怕那小傻子犯了傻气,受伤了也不肯发出求救信号。
就在蒙战焦急的等待中,徐涛却遇到了麻烦,一点五十分,赶到最后一个红点的徐涛处理完伤员还没等收拾好药箱,身后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奔跑声,徐涛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砰的一声,徐涛回头看了过去,一个模糊的身影重重的摔倒了地上,徐涛打着手电看了一下,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身影让徐涛皱起了眉头,站起身,徐涛快速的冲了过去,看到躺在地上昏迷卫生员,徐涛眼神快速的闪烁了一下,微微犹豫下,徐涛蹲在了卫生员身边,开始仔细检查,微微发紫的嘴唇让徐涛感觉不对劲。
发紫?徐涛突然想到资料上写着基诺山自有的一种毒素不强但隐蔽的极深的一种蛇,中毒?徐涛快速的脱下昏迷卫生员的上衣、外裤仔细检查着,终于在小腿肚的位置看到了两个小小的牙印,找到位置,徐涛没有耽搁的快速打开药箱,拿出专用血清,推进伤员体内,拿出手术刀,把伤口划出十字花,用力的挤着,暗紫色血液一点一滴的挤出,到最后再也挤不出时,徐涛拿出一卷纱布,使劲绑在了小腿伤口的上三厘米处,趴在伤员腿上,使劲吸着,当血液的颜色终于变成红色的时候,徐涛笑了。
给昏迷中的伤员重新穿好衣服,徐涛给自己打了一支血清,活动一下涨的受不了的双腿,勉力的背起比自己高大了许多的伤员,冲着靠在石头边看向自己的病号点了下头,咬着牙快速的疾走着,此时距离出口已经不足五公里,可比赛结束时间已经不到半个小时。
两点半、两点四十,徐涛已经能看到远处的灯光,裂开嘴笑了一下,徐涛把背后还没有清醒的伤员往上托了一下,背着伤员继续往前走,两点五十,徐涛已经看到了终点线,看到了站在线边等待的蒙战。
汗水合着雨水一滴滴地的掉落在脚下的地面,“徐涛加油!徐涛快点冲啊。”耳边传来一声声的鼓励,徐涛笑了,憋着一口气,加快步伐,身后隐约传来咚咚咚的奔跑声,徐涛心底有些着急,但徐涛只是紧了紧双手,继续往前冲。
蒙战静静的站在线外,听着身边不断传来的大吼声,看着小傻子背着一个大号伤员跌跌撞撞的往前冲,蒙战的心底微微颤抖着,死死握住双手,压下想要冲出去的欲/望。
近了,越来越近了,满身泥泞,满脸的涂彩无法挡住的划痕,顺着手指掉落在地上的鲜血让蒙战眼底有些发酸,看着勉力到脖子额头蹦出青筋的徐涛,看着趴在徐涛后背双腿拖地的伤员,蒙战眼底发热,这个小傻子。
五十米、三十米、马上就要到达终点的徐涛脚步越发的沉重,身后的跑步声已经清晰的传来,徐涛瞪大双眼,死死咬住牙关,憋住气啊的一声大吼,硬是背着伤员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砰的一声,背着人拼着最后一股气冲过终点的徐涛连自己带身后的伤员一起摔倒在了泥泞的水坑中。
蒙战冲到徐涛身边,一把掀开压在徐涛身上的伤员,扔给了冲过来的急救人员,快速的翻过趴在水坑里的徐涛,托住徐涛的后背,咧着嘴满脸淤泥的徐涛让蒙战笑了,“队长,我回来了。”
低低沙哑的声音在蒙战耳边响起,看着满脸淤泥狼狈不堪但眼睛闪闪发光的徐涛,蒙战哎的答应一声,“回来就好。”
干哑着嗓音微微有些颤抖的说出话语的蒙战心底酸涩不已,这一天一夜徐涛是怎么过来的蒙战不知道,但这一刻,眼睛里好像藏着星星的徐涛让人看着心动不已,眼眶有些发热,蒙战一把抱住徐涛低低的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冲过来的陈广发等人挤开蒙战一把抓住徐涛,嗷的一声把疲惫不堪的徐涛扔在了半空中。
周维带着笑看着被扔在半空中满脸笑容的徐涛,骄傲、自豪在照明等下显露无疑,而所有军区的首长站在帐篷内看着欢呼中的战士,都露出一丝笑意,不管那个部队赢,但这一刻,这第一个冲回终点的卫生员向在场的所有人证明了什么是我们穿着同样的绿军装。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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