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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敌国君主关押后宫的日子——静观(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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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坐在桌前等他,云郎似乎有些意外,问道:你还不睡?

林渐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云郎似乎愣了一下,问道:你?

我知道你受伤了,白天我问人要了一些药,你有需要吗?林渐知道云郎是个要强的性子,让自己帮忙估计会嫌丢人直接拒绝,对云郎说道:

反正我们互相看不见对方,我也不知道你的模样。某种意义上说,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你要是需要我帮忙,尽管告诉我。

而且我被关在这里任何人都见不到,也没处对人说。估计到我死之前,也出不去了。

林渐说的也是大实话,就算云郎信不过自己能守口如瓶,但自己的结果要么就是狱中一杯毒酒,要么就是拉出去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总之不管哪一样,自己的嘴都是最严实的,根本没机会把云郎的任何情况往外说。

云郎的关注点却出乎林渐的意料,不是担心林渐会不会往外说,反而问道:你不想出去了?

有些事情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林渐道,好啦云郎,你还没回答我呢。

林渐本想云郎应该没那么容易答应,在肚子里准备了一堆话术,谁知今晚云郎却意外配合,直接塞了一只瓷瓶子到林渐手中:我有药。

林渐打开瓶塞,一股清苦的药草气息扑鼻而来,和昨夜云郎留在床褥上的药香差不多。林渐问道:这个药需要是抹,还是揉,还是?

云郎退了外衣,问道:你如何知道我受伤?

林渐倒了一点药膏到手心中,笑道:大概我神机妙算?

虽然看不清,但是林渐能根据云郎的动作判断他已经脱了衣服,手指轻轻碰到了云郎的背。

冰凉的指腹下,温热的身躯微微颤了一下。

林渐的手指慢慢下移,只能摸着黑去记云郎身上的伤口在哪里,却越摸越是心惊。云郎背后伤疤摸起来狰狞斑驳,竟然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但是没有一处流血,倒像是有些时日的旧伤。

林渐估计那些人不想弄他一身血,所以故意伤了云郎的筋骨。而且,这比弄一身血难受太多了。

林渐在军中的时候,有时恶战之后受伤人数过多,军医忙不过来,也会亲自帮忙。

伤口若是被钝器损伤瘀血在内,或是陈年入骨的旧伤,就需要把药揉按进去,充分吸收,化开瘀血才可以。

林渐的指腹沾了药膏,在云郎的背后抹了一点,然后用指腹轻轻去揉。

云郎虽没有吭声,但林渐能感觉到指腹下的肌肉紧绷,耳边的呼吸声也渐渐粗重。

云郎的这些伤,虽然看不见,但是摸着已经足够骇人。林渐尽量把动作放轻放慢一点,问道:云郎,疼不疼?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云郎没有回答林渐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与安乐侯,可曾这样?

林渐的手指一顿:啊?

听说,你与安乐侯是好朋友。云郎沉声道,他亲口说的,他和你青梅竹马,无话不说。

不知道为什么,林渐竟然在云郎的话中听出了一种奇怪的酸溜溜的味道。怎么会这样?难道云郎喜欢和白易潇攀比这种事吗?

云郎见到安乐侯了吗?林渐问道,他没有受陛下怪罪吧?

云郎道,你先回答我。

林渐不知道云郎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这种事,手指在云郎的背上打着转,沉默了会儿,道:朋友有很多种,不是每一种都像我和云郎现在这样的。

云郎问道:我们是哪一种?

林渐道:患难之交。

云郎不说话了。

因为林渐搽药甚是仔细,不免用了很久,云郎安静地坐了几时,又忽然问道:那你与陛下呢?

林渐这一下却是被云郎问倒了,想了想,回答道:我与陛下不是朋友吧。

云郎问道:那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林渐想,自己和栾云晔,君臣不是自家君臣,夫妻又不是真的夫妻,朋友不可能是朋友,敌人又不再是敌人,简直什么都不是。

云郎见林渐十分不上道,提点道:你们不是成亲了吗?

虽然四周一片黑暗,林渐还是知道此刻自己的脸定是红了。

云郎出去这一日,应该没少打听自己的事。昨日还自己是谁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如今都知道自己和安乐侯是朋友,还知道自己与栾云晔那些不可见人的事了。

林渐的手从云郎背上移开,道:好了,云郎时候不早了,睡吧,我困了。

云郎一反手,抱住了林渐。

云郎林渐被云郎按在怀里,感觉到云郎高于寻常的体温和心跳,心里跟着微微有些慌了。

云郎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着林渐,好像要把人捂在怀里融化进身体。

林渐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推开云郎,径直跑到床上躺下,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云郎似乎轻叹了一声,也走到床边,在林渐身边躺下,问道:怎么?不是吗?陛下对你明媒正娶,册封皇后,有天地见证,举世皆知,你们难道不是夫妻?

林渐怀疑云郎是不是因为天太黑判断错了自己的性别,提醒道:云郎,我是男子。

云郎问道:男子怎么了?皇后一定要是女子吗?他既然娶了你,你自然就是。

林渐称赞道:云郎你思想开放,很有境界,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

如此说来,陛下倒是一个思想保守,没有境界的人?云郎问道。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样说。林渐道,既然你去打听了,你也应该知道,我与他过节甚多,他恨我还来不及。

云郎问道:他夺你封号了吗?

林渐:没有。

他有下旨问罪于你吗?

没有。

那是他把你关到牢里来的?

也没有。林渐叹了口气,道,不过都是早晚的事,我何必等到他下旨,做人应当自觉一点。

云郎似乎不太高兴,问道:既然他一件也没有做,你如何就知道,他会如此对你?

林渐道:他应该如此。

云郎沉声道:这都是你为他做的决定。

林渐哑然,心道云郎应当是民间爱情话本看得太多了,与他争辩这些也没有意义,胡乱应付道:你说的对,我们睡吧。

云郎:

与人辩论的时候,最怕对方什么都不反驳,只说一句你说的对。

看起来态度越温和的人,越是容易服软的人,反而比硬骨头更不容易动摇。不论你要什么,他看起来都顺着你,让你无从找到最关键的症结下手去改变。即使他有时候看起来改变了,那也只是在敷衍你。

云郎忽然发觉,林渐这种性子的人,才是真正最不好对付的。

林渐被云郎那几个问题问得心中郁郁,背对云郎躺着,眼前翻来覆去都是栾云晔曾经与自己相处之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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