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言,你你是想起什么了吗?佟婉轻声问道,你现在不是已经
只隐约想起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好像还有一个弟弟,但不知怎么后来又没了。耿炎看着佟婉,声线平冷诡异,是我记错了吗?
佟婉见自己儿子想起这些,心下还有些欣慰,想着多聊一些往事,兴趣连自己都能想起来。
你没记错,十多年前,你是有一个孪生弟弟。佟婉面露哀伤,娓娓道,只不过在十五年前走散了,这些年妈一直托人寻找,但一直都没有任何线索
托人寻找?耿炎盯着佟婉,托了谁?怎么找的?
佟婉微怔,脸色有些不自然,随之又道,托了许多人呢,也花了不少钱,可是唉
耿炎看着佟婉脸上那做作的感伤,只觉可笑,但他也没有立刻拆穿,而是饶有兴致的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当然记得啊,那也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那就不对了。耿炎装模作样的疑问,既是我的孪生兄弟,那说明跟我长的一样,而你又知道他的名字,这寻人信息如此俱全,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额佟婉明显噎了一下,顿了两秒才叹声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人已经唉,当年他也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孩子,而且那还是个寒冬
耿炎笑了起来,但眼底却无半点笑意,会不会是因为你根本没去找,从抛弃他的那一刻起,你就当他已经死了。
佟婉没想到眼前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气血上涌,忍不住沉声道,谦言,你真是太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说。
佟女士,别激动,我刚的确说错了。耿炎继续阴笑道,你不是抛弃了他,你是把他给卖了。
你你怎么佟婉目瞪口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双脚下意识的退了半步。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她佟婉,就只有当年的买主。
我当然知道。耿炎放下手里的汤匙,抽了张纸巾随意的擦了下嘴,然后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还剩一半汤的保温食盒内。
那你知道吗?当初买你儿子的那个富商是个□□。耿炎继续道,你儿子当夜为了逃跑,差点摔断一条腿,后来回到了你让他等你的那个酒店附近,就在那等了你整整一个月
佟婉脸上血色褪尽,她大脑一片空白,看着怪物似的看着耿炎。
耿炎一胳膊搭着椅背,斜着身靠坐在座椅上,他一边欣赏佟婉逐渐分崩的面色,一边像讲故事似的不急不缓道,他是靠一个小孩的施舍,才度过了那个冬天,后来他跟着一个马戏团讨生活,又跟着那马戏团偷渡到了M国,成了一个街头混混,再后来被一军火商看中收养,这才有了体面的生活,有趣的是,就在前几天,他居然遇上了车祸的孪生大哥,然后他就想,反正长的一样,要不就冒充哥哥的身份玩玩,顺便再来见识一下,当初抛弃的那个女人,如今活的怎么样了?
耿炎话完,佟婉就瘫坐在了地上,她手指着耿炎,睁大双眼,惊恐万状,连呼吸都一下更比一下粗重。
不不可能,你你是佟婉仿佛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两字说出口,耿炎?
此刻佟婉的脸上,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恐惧蜂拥汇聚的情绪,在耿炎眼中像一幕小丑戏。
而这幕戏里,唯独没有欣喜。
耿炎本来没打算这么早亮牌,游戏一般都是循序渐进更有意思,只是此刻单独面对佟婉,他又有种一吐为快的冲动。
他一向耐性很差。
耿炎并不恨这个女人,佟婉对他的抛弃,对如今的他来说,就算是了却她对自己的生养之恩,但耿炎实在忍不住不去讨厌佟婉,特别是现在当面领教了这个女人的伪善之后,他更加觉得这个女人恶心。
和失散了十五年的儿子重聚,不高兴吗?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极度的震惊令佟婉久久未能回神,她大脑混乱,形态狼狈,在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耿炎而非贺谦言时,又磕磕巴巴的哆嗦道,那那谦谦言呢?
缓过神的佟婉突然从地上爬起,猛地伸手抓住耿炎的一条胳膊,情绪激动的问道,谦言在哪?你把他怎么了?把他怎么了?
耿炎盯着佟婉,面无表情。
佟婉对上耿炎冰冷的目光,几秒后又颤颤的松开了手。
在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当年被自己抛弃的耿炎时,心虚愧疚的情绪,又很快占据了佟婉。
反正在你眼里,你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儿子。耿炎轻笑一声,那么我在和他贺谦言在,又有什么区别?
佟婉泪如雨下,她双手抓住耿炎的一只手,扑通一声跪在了耿炎的身前。
炎炎,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耿炎神色如常,看戏似的看着身前痛哭道歉的中年女人,他根本不需要也不稀罕这种廉价的道歉,但这一趟能看到这个女人这般狼狈的样子,也算值了。
炎炎,是妈不好,都是妈的错,妈当年只是想给你好生活,才把你卖给有钱人家,妈死也没想到那家人会是那种德行,妈对不起你,你怎么报复妈都行,但你哥哥是无辜的,他当年和你一样大,什么都不知道啊
慌什么,就算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是又回来了一个。耿炎笑着道,这一波你怎么算都不亏啊,这么歇斯底里干什么。
佟婉她将耿炎的手抓的更紧了,脸色惨白,别害你哥哥,别害他,都是我造的孽,都是我
耿炎对佟婉的喋喋不休感到厌烦,便冷声道,贺谦言正在某个地方养伤,你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那那能把他送回
当然不能。耿炎笑眯眯的说道,就让我以他的身份生活一段时间,给你个补偿的机会,这样不是很好妈?
你大哥在这里,妈也一定会补偿你的。佟婉连忙道,你和谦言都是妈的亲儿子,往后妈一定对你和你大哥一样好,不,对你比任何人都好,所以让你大哥回来好不好
既然你这么想,那当年在我和耿谦言之间,为什么你选择留下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每每回忆过往,耿炎总绕不过这个疑问,他也想过,总要抛弃一个,所以选了谁都是正常的,他和贺谦言都占二分之一的概率,兴许最后是佟婉丢硬币选到了自己。
但他总想听这个女人亲口说。
那么多年了,已经不记得了佟婉垂落的目光,闪烁着心虚。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埋在心口多年的郁结最终还是无法消解,耿炎忽然有种不知自己这一行该如何进行下去的感觉。
这才第一天,他就已经腻了这个地方。
正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耿炎皱着眉,对此刻来打搅的访客感到不悦,他甚至不想去开门,但看着跪在身前,面容狼狈的女人,心底更加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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