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她还有点恍然大悟。
难怪小裴哥哥对她哥这么好。
难怪她哥一出现,裴知逸的视线就容不下其他人。
她有点心不在焉地看着杂志上的地图,却听见她哥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问她:你说裴知逸在干嘛呢?
沈妤一顿,扭头看她哥,幽幽叹了一声:想你呗。
沈眠更沉默了,他其实也不是真的要听什么回答,就是实在静不下来。
他在家这几天待遇其实还不错,虽然饭桌上气氛过于沉默,但是沈长河跟苏莹一边愁容满面,一边连一顿水果都没舍得少他的。
沈眠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混蛋。
并不是每个人的父母都能有他爸妈这样温柔,他已经享有了超出别人的幸运,却还要给爸妈添乱。
他跟沈妤面面相觑,兄妹俩相似的脸看着都有点苦恼。
最后沈妤长叹一声,说道:等着吧,我去买个新手机,然后偷运给你。你自己跟裴知逸联系吧。
沈眠感动不已,一把抱住她:等哥哥出去了,你要什么都买给你。
沈妤很现实:谢谢,最近想要市中心的别墅。
沈眠愣了一秒,随即虚弱道:那我只能骗裴知逸买给你了
.
沈妤行动力很快,主要是他们爸妈也没真的严防死守到这份上,这天晚上,沈妤就把一台新手机装好手机卡塞给了沈眠。
沈妤十分怀疑她爸妈其实猜到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眠迫不及待地藏好了新手机,等到夜深人静,家里的人都睡了,他才敢躲在被子里给裴知逸发消息。
他不知道裴知逸的手机被收了没有,而他又是个陌生的新手机号。
想来想去,他给裴知逸发了个暗号。
去看海吗?
他们前阵子商量着要去海边玩来着,他觉得裴知逸这么聪明,只要手机在手里,肯定能知道是他。
他等了等,仅仅是两秒后,那边就回了消息。
去。
你能接电话吗?
沈眠飞速地回复:能。
他躲在被子里接到了裴知逸的电话,在听见裴知逸声音的那一刻,沈眠很没出息地鼻子一酸。
眠眠,裴知逸的声音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对着他永远温柔,你这两天在干什么?
沈眠闷声闷气地回答:赶开学作业。
裴知逸不由笑了一下,但他不放心,又多问一句:叔叔阿姨没打你吧?
其实他知道沈眠挨打的可能性很小,却还是放心不下,毕竟沈眠碰一碰都要多个红印子的人,哪真经得起拳头。
没,我爸妈舍不得,沈眠叹口气,但他们还不如打我一顿呢,我心里还舒服点,你呢,也被关在家里?
裴知逸没说自己差点被裴安打断肋骨,嗯了一声:关得很严,派了保安守着门,生怕我逃走。连我妈这两天都搬来了,这还是她离婚后第一次住这里。
没想到,这对劳燕分飞的前夫妻再次同住一屋檐,竟然是因为儿子出柜。
沈眠心想,要是在于怜没再婚前有这一出,搞不好裴叔叔就以为自己复婚有望了。
两个人又聊了聊各自家长的态度,心知肚明家长是在消极抵抗,指望他们感情不稳固,拆散开就分手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裴知逸想,他暗恋沈眠的那些年里,有过无数绝望的时刻,做过无数沈眠与别人走到一起的噩梦。
他没有任何倾诉的途径,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还谨守着哥哥和发小的本分。
这些日子他都熬过来了,如今沈眠好不容易爱上他,除非沈眠自己选择抛弃他,否则他真的死也不可能放手。
而沈眠像是察觉了裴知逸的患得患失,几乎是同时在电话那头说:我绝对不会跟你分开。我很心疼我爸妈,也很对不起你爸妈。但是感情是没办法的,我认定你了,就不会再娶别人了。
裴知逸听得心头一片温软。
可他最担心的其实不是沈眠的感情。
他真正担心的,是那个绑在沈眠身上的炸弹,是他们还没到手的80个积分。
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跟沈眠说,他能听见沈眠有点急促的呼吸声,小声跟他描绘着以后,这让他不想去打破这一刻。
最后他们很艰难地挂断了这通电话。
沈眠把手机藏好,抱着被子久久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跟裴知逸睡在一块儿久了,他甚至觉得这床太空荡了,一个人睡甚至有点冷清。
.
而裴知逸也很久都没能睡着。
他能听见窗外微风擦过细枝的声音,也能听见院子里传来轻微的水声,天地寂寂,空旷得让人心里发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有所思,他后来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们的任务失败了,最后的八十分如同泡沫一样消散了,沈眠没能换取到救命的丹药,癌症迅速在他身上扩散,抽干了他的生命力,让他变成了一朵枯萎的玫瑰,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他无法承受这个结果。
他日夜守在沈眠的病房里,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来阻拦他们了,家长们的固执全都输给了疾病,只剩下满面的悲戚和哽咽。
而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只知道握住沈眠细瘦的手腕。
他惊讶沈眠怎么会变得这么瘦,两根手指就可以把手腕握住。
可是不管他怎样抓紧沈眠,都挽救不了恋人岌岌可危的生命。
在梦里,沈眠最后是走在他怀里的,他没有来得及带沈眠看海,没能给他一个家,也没有一起养双猫和狗。
他许诺给沈眠的未来,全都成了镜花水月一场空。
什么也没有,他们没结婚,没举行婚礼。
只有沈眠无知无觉地靠在他怀里,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哥哥,对不起。
这是沈眠最后一句对不起,跟他道歉,没能陪他走到最后。
作者有话说:
梦只是梦,咱是he。把四十米的大刀收起来~
第48章预警
裴知逸醒过来后,有那么片刻分不清刚才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屋子里的灯都没有亮,窗帘倒是拉开着,但是天太早了,外头灰蒙蒙的一片,绿色的常青树木都在薄雾中染上了一层黯淡,只有早起的鸟雀发出一点细小的动静。
他心头跳得很快,手指却冰凉,一抬手摸到脸上全是眼泪。
他很多年没哭过了,连沈眠也没见过,出柜的时候他低了头红了眼眶,却还是没哭。
唯独现在,他因为一个梦,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
他还记得梦里沈眠那张没了生气的脸,苍白没有血色,靠在床上像小孩子一样玩着填色格,偶尔抬头看他,眼神还和从前一样软,问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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