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低着头急匆匆地把杯子继续往前挪动了点,丝毫不敢抬头看,干完这些事,他就跑了。
沈兴波盯着林关涛的动作,他先是抬头笑了下,说了句没事。很符合一贯的印象,然后等小张走远了,他才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如果不是沈兴波视力5.2,可能还真看不清楚,最后,他伸出手,拿食指和拇指对着桌子边沿比了一下距离,把杯子放回了原位。
沈兴波叹为观止,是真的!林关涛的强迫症真的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林关涛不知道沈兴波在暗处看他,他快速扫了一遍四周,又伸出手挪动了一下杯子,再把方向转了一下。
不远处的沈兴波:
那是个玻璃杯!他在心底大喊,三百六十度不都一个样子吗!
林关涛做完这些事,才收回手和目光,却听见旁边一声惊呼。
是小张和化妆老师。
他抬头瞥了一眼。小张刚刚跑得急,没真正撞上林关涛的杯子,却实打实地把化妆老师手里的刷子撞掉了,他一时急得额头冒汗。
林关涛没注意小张的慌张,他奇怪地看着化妆老师,对方的反应很奇怪,正常人,这种时候要么生气,要么一笑而过,她却低着头,打了一个哆嗦,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她的手在控制不住地发抖。然后她像突然惊醒了一般,蹭得一下蹲下把东西捡了起来,又朝同样慌张的小张勉强地笑了下。
蔺渔坐在椅子上,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居高临下,神色冷淡。
林关涛检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化妆老师叫方深碧,年近三十,喜甜。然后就没了,毕竟林关涛虽然会搜集剧组人员的资料,但是一般都止于口味。
他给谢易发了条消息,让他查一下这个人,谢易没问他为什么,直接发了个好的的表情来。
就在这么一会儿时间里,王导到了,沈兴波也终于从隐蔽处走了出来,林关涛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今天怎么这么晚?
今天的拍摄比较简单,王导上次找林关涛谈过他的入戏问题之后,虽然对林关涛抱了一定的期望,但他是个不那么苛求的导演,演技固然重要,但他不会像那些强迫症爆炸的同行一样,为了一个镜头磨几十次,林关涛能做到最好那当然更好,但要是做不到,唉,他这个导演的作用不正是该在这种时候发挥吗?林关涛这个类型的演员他也遇上过不少,只要把每个细节掰碎了揉烂了给他讲清楚,呈现出的效果也不会差,更何况,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谈话刺激了对方,林关涛这小子虽然还是入不了戏,但却反其道而行之,在细节上做得越来越细腻,几乎到了让人肃然起敬的地步。
王导挠了挠头,也挺好,这种做法虽然评奖的人看不太惯,观众却是不在乎的。而他,恰巧就是个只在乎观众感受的导演。
拍摄结束后,林关涛收到了谢易的消息。
方深碧入行快十年了,口碑很好,不然也进不了王谆魏的剧组,独身,在北京没有亲人,身上没有发生过任何特别的事。普通到不能更普通。
林关涛坐在桌旁,一边敲着手机,一边思考,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她和宁平有交集吗?
沈兴波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再一次打开了陈辰发来的那个文档,经过今天的验证,他现在对这个文档非常有兴趣!
第二条。
不要直接碰林关涛的书的封面,如果一定要碰的话,带上手套。
沈兴波想了想,这个太难了吧!林关涛的书如果不是被锁在行李箱里,就不会超出他本身一米范围。他神色严肃地皱了皱眉,继续往下看。
第三条。
不要在他面前从冰箱里拿东西,他对杯状物上的水珠过敏,这条是血泪教训,同样来自他的前助理。如果有需要,请用棉布裹好。同样,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流汗,如果真的控制不住,请在脑门上绑一条白色毛巾,如果不会绑,请询问一个陕北人。
沈兴波下意识地想象了一下夏天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阔落的场景,水滴缓缓从瓶身流下来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打了个哆嗦,不刻意想还好,一想还真的觉得强迫症得不是没道理。这条就放弃吧,他努力把这个画面从脑子里挥走。
第四条。
如果手机屏碎了,钢化膜裂了,电视缺了个角,扫帚秃了一块,热水瓶盖子丢了,等等等等快去买新的!
第五条。
第六条。
沈兴波看来看去,总觉得好像没什么特别适合让他来验证一下的,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又从头看了一遍,最后颇为不舍地关掉了整个界面。
就在他要关掉手机屏幕的时候。
陈辰的消息来了。
陈辰:邬秋已在路上。
沈:[OK]
他眼前一黑,原来林关涛已经合起书,上床关灯了,现在整个房间只有他的手机还在发着幽幽的光芒,分外显眼,他设身处地地为林关涛这个超级强迫症着想了一下,秒速关上了手机屏幕。
房间彻底黑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第20章捉奸
谢易发过来的消息里,方深碧和宁平几乎无交集,宁平从出道开始就是一路大导作品,她红的时候,方深碧还在底层打转。等方深碧终于混出了头的时候,那段时间,刚好是宁平在国外发展的时候,可以说,这次王导的电影几乎就是她们第一次在同一个剧组里,至于在其他方面认识的可能,很难说,她们的家乡离得很远,圈子差得很多,宁平又在国外呆了两三年各方面来看,都是毫无交集的。
林关涛看完了信息,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第一反应。
于是,他直接在休息时间找上了宁平。
宁姐,有空吗?
宁平正在看剧本,她的剧本上什么颜色的笔都有,林关涛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宁平惊喜地抬头:小林?怎么了,对了,要不要吃糖?吕兰刚买的,我本来以为这种糖停产了,没想到这里还有。
说着她就往林关涛手里塞了几颗糖。
林关涛有些茫然地收下糖,他看了一眼,还是水果糖,西瓜味的。
他连忙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宁姐,我还是觉得那封恐吓信要重视一下,你和谁有什么过节吗?
宁平剥开一颗糖,含到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过节?那太多了,抢过我角色的,我抢过角色的,抢我角色结果没抢过我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奇怪的人。
林关涛:
他决定说得更明显一点:剧组里的化妆老师,方老师,你以前认识吗?
宁平闻言向左看了下,那里,方深碧正在给一个小演员化妆。
她仔细看了几眼,眯了眯眼睛,她的眼角细长,显得很锐利,最后说:没有印象,我应该是没有见过她。
林关涛皱了皱眉。
宁平突然站了起来:小林,我们再去买点糖怎么样?
林关涛:嗯?
宁平:我的戏份快完了,估计就这几天了,我想多买点这种糖带回去。
林关涛虽然一直不太适应这种跳跃性的谈话,但是他已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吕兰找到的那家店是一家非常非常非常小而老的店,走进去的一瞬间,林关涛怀疑自己跨过的不是一道门槛,而是整整十年的时间,是的,这就是二零零几年世纪初会有的那种店面。
他是陪宁平来的,宁平兴致勃勃地挑选着糖果和零食,林关涛不是那种会吃甜食的类型,更何况,这段时间他已经被宁平和她的助理投喂了太多零食了,今天又收下了一把水果糖。
他眼睁睁地看着宁平把一把大概是装着糖粉的条状物扔进了塑料袋里,心中震惊,如果还能有什么比这个看起来更不健康,大概是辣条吧就像林关涛不能理解人民群众对辣条的热爱一样,他也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宁平会冒着热量和添加剂的双重危险买这种食物。
不过他非常明智地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在宁平购物的时间里,他无所事事地望着窗外,开始思考一些问题。
然后他就看见了两个眼熟的身影。
虽然他距离她们接近半条街,但是他以他的视力不是,他的眼镜担保,那是蔺渔和方深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