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铭:
藏弓:好了,不必再多说。时间紧迫,你也不用亲自送我回南溪村了,先去寻九节软鞭,再打听一件事。
得知主君要找一个没了狂性的异妖,承铭感到讶异,问道:主君,被驱逐出境的异妖一般都会被人族抓起来,疯得厉害的就当场正法了,他真能活到现在吗?
藏弓说:他很特别,非但没了狂性,还和人族的女子诞下了半人半妖的孩子,父君正是从那孩子的口中得知了异妖族的秘隐。如果他已经死了,找到他的妻子或孩子也行,人带不来的话就问清楚那异妖消除狂性的办法。
承铭明白了。小老板的真实身份就是异妖圣子,主君可能是在防患未然。他虽有些放不下自家主君,但和后援接应上之后还是停了下来,令豹旗军护送主君回去,自己则带着人踏上了寻妖征程。
晚上,郞驭焦虑得睡不着觉,在堂屋审问细作,听见蒸汽车的动静便赶紧开了门。
主子!!见自家主君要被豹旗军搀扶着才能下车,郞驭有些惊吓过度。
松鼠从树屋里爬下来,黄牛也醒了,俩牲畜没瞧见二宝,互相干瞪眼。
郞驭接了豹五的位置,扶着自家主君进屋,问道:没找到小老板吗?您这是怎么了,受伤了?承铭呢,他不是一起去接应您的吗,怎么没跟着回来?他怎么做事的,竟叫您伤成这样!
藏弓摆摆手,承铭有别的事要忙,我也没大碍,不必骂他。路上遇到了一批鳞甲族的队伍,我们寡不敌众,小老板被劫走了。
藏弓望向跪在地上的细作,他是何人?只见这家伙八条上下肢都被捆起来了,正哆嗦得厉害。
郞驭说:是百肢王派来的细作,属下正审问呢。得亏瞧见他鬼鬼祟祟在门外偷听,我们才知道小老板的事已经泄露了。只是没想到,承铭虽然接应上了您,却还是没能救回小老板。对了主君,您真去了那个地方吗?那诅咒之事
此事以后再说,但不必记挂,先顾好眼前的。藏弓抬了抬下巴,示意郞驭说说审问到哪儿了。
郞驭说这厮知道的很少,已经没有价值,可以直接杀了这是在吓唬细作。
细作果然抖得更厉害,但仍然死咬着不肯多交代,怕极了就撇出一句:杀了我吧,我只是个小人物,对王的计划一概不知。
藏弓无甚反应,说道:老匹夫是不是也拿下了你的家人,告诉你要是被俘了就自尽,不然就得死全家?
细作却反问了一句:老匹夫?
郞驭说:怎么着,五十多岁了还不老?不妨告诉你,自尽也没用,你的家人还是保不住的。
细作梗着脖子,顾左右而言其他:我王老当益壮。
郞驭冷笑,你王老当益壮怎么还天天把自己遮在帷帐后头?难道不是皮松肉赘,羞于见人么?
细作又不吭声了,闭着眼睛一副求死的模样。
郞驭也明白这细作未必是说假话,小人物接触到核心关键的几率很小。她不能叫这人活着回去,便拔了剑,藏弓却按住她的剑柄,叫她先把人扣押起来。
郞驭回头,发现松鼠和黄牛正缩在屋外探头探脑,知道这是主君体恤家里小动物呢,便又收了剑,把细作提给豹三看管。
豹旗军带着细作撤了,藏弓也撑不住了,抠着桌角的手指根根泛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郞驭急问:主君这是怎么了?主君是不是受了内伤?您撑住,我立刻去找大夫!
找大夫没用的。
郞驭回头,看见松鼠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说道:他这是需要补充能量了,需要饮血。
郞驭当初只听承铭说主君是被小老板用一颗妖心救活的,却不清楚他定期就要喝血的状况,一听之下脸都吓白了,但很快反应过来,要割自己的脉管。
松鼠说:别割,除了二宝的血,别人的血跟鸡血鸭血都没区别。你们等着,我和老三去抓鸡。
黄牛在屋外用气声说:臭皮子,鸡是咱家鸡,都养好久了,有感情!
松鼠踹了牛头,不然放你的血?谁家的鸡不是鸡啊,算了,救人要紧。
灰老大,藏弓忽然叫住松鼠,虚弱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我可不是帮你,我是为了二宝。
松鼠在心里嘀咕。
南溪村的小山居里鸡飞狗跳,四眼儿不知道松鼠和黄牛为什么抓鸡,跟着上蹿下跳好不乐呵。
松鼠气得慌,抱着菜刀吓唬它,它却傻里傻气不辨危险,蹦跶得更欢畅了。
最后还是郞驭亲自动手,杀了十多只小母鸡,得以装了一茶壶的鸡血回去。
看着杯子里的血红,闻着呛脑的腥气,藏弓只觉作呕。最后捏着鼻子硬灌了五六杯,总算稍稍恢复了些力气。
但这些远远不够,明早起来必然还得再杀一批,只盼着二宝回来以后心疼他一点,轻骂两句。
二宝在远方,被冷水泼醒了。
唔,臭混蛋你没人性,我正做梦啊,这,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二宝看清了拿水泼自己的人,不是藏弓,而是一群穿着斗篷作客商打扮的人。
其中一人端来一碗肉扣饭,要喂给二宝。二宝偏开头,我不吃荤的,给我弄几个素菜来,早就饿了。
对方却有另外两只手从斗篷下面伸出来,捏开二宝的下巴,用汤匙挖着肉扣饭往二宝嘴里送,硬逼着他吃下去。
羞辱感袭上心头,二宝呜呜挣扎,听见对方开口道:马上就到我族境内了,主子交代过不可伤了你,饿瘦了也不行,所以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二宝气得呼哧大喘气,心想行行行,你主子既然这么交代了,看我到了他面前怎么告你的状,不打脱你一层皮我就不姓二。
左右现在知道了神机损毁的前因后果,对恩人的祈愿也不用再坚守了,不吃白不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识时务的小老板这便不再挣扎了,狼吞虎咽起来。
别说,扣肉真香。
这群人长了四条手臂和四条腿,在境外时基本都是用斗篷披风遮住肋下两臂,腿也用长得曳地的裙摆遮住,但要是掀开裙摆看他们走路,那就跟八爪鱼没两样。
天亮以后,二宝被送进了百肢族王宫。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百肢族人,但在贸易通达的混居地,百肢族人不会显得多么特殊,都穿同样的简装,大大方方露出自己的肢体。
可在这王宫之中,姑娘小伙居然保守得厉害,都用绸布罩住自己,脸也要蒙住一半。
抓他来的那几个客商打扮的人是从那群鳞甲族的蒙面人手里接的他,到了这里也换上了传统装扮,都不知道谁是谁了。
百肢族人的传统还体现在文字上,殿堂的匾额都是双排字,大字用全天下通用的慧人字体,小字用百肢人的古文字。
富丽堂皇的大殿内,来来去去不停有侍女忙活,但她们十分安静,就连走路都不会发出声音。
殿外有御林军守着,也同木雕石像差不多,还是那种用遮灰布罩着的石像。
二宝被推进殿内,见到了坐在王椅上的人百肢王。
他的遮灰布高档得多,纯白色,缎面泛着昂贵的珠光,稍稍一动就是波光粼粼。
他见到二宝倒像是比二宝见他更激动,忽然站了起来,宽袍底下伸出一只白皙的手,牢牢握住王椅的扶手,然后微微颤抖。
二宝蹙起眉头,心想不至于吧,看你手指纤长匀称,指甲清透浮现粉红,身体应该挺健康的,不至于急着看大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