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站在他身后,凝视着他因短促的呼吸而引发的起伏,忽又想起了烈日当空的那天下午,和大雨如瀑的那天早上。
两个背影交叠在一起,原来大有不同,就连汗珠和雨珠也不同。
在想邱冷遇?藏弓见他拿着针线发呆,气哼哼地问道。
没有,只是,只是有点困惑二宝底气不足,我知道是驻颜丹在混淆我的印象,但是,我又会觉得这也没什么问题。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从现在开始忘掉邱冷遇,藏弓心里酸酸的,既然感情靠不住,就靠理智,告诉你自己,他是个坏人,他对你没安好心。
二宝讷讷,那你对我安好心了么?
藏弓炸了,你说呢?!我要不是图你一个心甘情愿,早把你办得松松垮垮了,还留你到现在磨唧着不知道该选谁?
二宝茫然,什么松垮?
藏弓:
藏弓深深吸气,又徐徐吐息。
还能怎么办呢?小王八蛋对什么都是一知半解,这么问是因为真的不知道,要换了别人,接下来绝对就是挨操的份儿。
身量恢复了,伤口也被撑裂了,又流出不少血。
二宝心里埋怨他乱来,却也知道这缩骨功不能长期保持,就算现在不恢复,等缝完之后再恢复还是要撕裂的。
缝合伤口的过程也很崎岖。
当二宝的手指触摸到肩背的皮肤时,藏弓身上的肌肉显而易见地绷紧了。
而当二宝离得更近些,呼吸擦过后颈的发丝时,藏弓不可遏制地起了反应。
他倏地起身,像头暴躁的雄狮,不要你缝了,就这样吧!
二宝气急败坏,能不能别这么任性,明知道箭有倒钩还那么粗鲁地拔,又不肯喝我的血,现在伤口都开成一朵花了!
藏弓说:那叫豹三进来给我缝。
二宝把针头丢进消毒水里,所以你其实就是跟我过不去是吧?我也不想啊,我不是自愿吃那些药的啊!
藏弓:已经不是因为那件事了!
二宝:那又是因为什么事?
藏弓:你!算了算了,你缝,我忍着。
这一缝就接近半个时辰,由于伤口开成了花,二宝足足给他缝了三十几针,里里外外好几层。
二宝说:亏得我技术过硬,你这伤□□给寻常的大夫去缝试试,保准给你把小雏菊缝成大头野秋菊。
藏弓说:有什么区别?
二宝说:一个紧实,一个松垮。
藏弓:
所以他其实是懂的吧!
没过多会儿豹三送来了汤药,趁着接药的空当二宝跑到别的房间去了。
藏弓也不着急,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喝苦药,片刻之后门开了,二宝被不知道是豹几给塞了进来。
吹着碗沿的药草细渣,藏弓说:怎么,怕我吃了你?
二宝干笑,我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你这个他没好意思说完,用手指了指藏弓的腰部往下。
藏弓低头看了一眼,映在药汁里的目光便染上了几分戏谑,能怪我么?你在我背后摸来摸去,我是残废才能不起反应。但也没必要跑,不是你心甘情愿,我必不会对你怎么样,何况现在还有伤。
二宝咕哝:我感觉这点伤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
藏弓啪地搁了药碗,伤不是重点!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禽兽?你都能安心躺在别人的龙床上,却不肯跟我同宿一房?披着人皮的禽兽你当是人,这么英俊的人站在你面前你却当成禽兽?
二宝封口,拼命摇头。
但藏弓是不是禽兽,他觉得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将军,九宫孔雀王还活着。躺在床上,二宝死死贴着墙,努力说一些能浇灭年轻人火气的话题。
藏弓果然不悦地嗯了一声,说道:这些江湖莽夫命大得很,没有找见尸体就代表活着。
二宝说:对不起,他的伤口严重发炎,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治好了。
藏弓:!!!简直气死。
二宝很想回家看看松鼠和黄牛,给他们报个平安,但藏弓说昆仑大街已经不安全了,回去反而是给家里添麻烦。
二宝说:那我能不能躲在暗处看两眼?知道他们平安就离开。
藏弓冷嗤:阿猫阿狗你都在意,唯独不知道在意我。且放心吧,他们好得很,又不是谁都像我一样把你搁在心尖上。没了你,松鼠都吃胖了两斤,黄牛也年轻了不少。
二宝嚷起:你胡说!休想拆散我们铁三角牢不可破的关系!
藏弓说:那成,我跟你打个赌,要是他们没了你还过得好好的,就算我赢,要是他们伤心流泪过不下去,就算我输。我要是赢了也不会逼你什么,心甘情愿给我亲一口就行。
二宝说: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吧啾一个湿热的吻就落在了唇上。
二宝瞪大了眼睛,捂嘴后撤,你!
藏弓:怎么,反正我赢定了,先亲后亲不都是亲吗?
二宝:你你你!!
藏弓一掀被子,翻身背对他去,你什么你,赶紧睡了。
次日,藏弓陪着二宝回了昆仑,天没黑时到的地方,但藏弓把二宝带到大宅里待了两个时辰,等路上没什么人了才回南溪村。
南溪村的小山居里,遍地都是黄黄的纸钱。二宝被藏弓抱着窝在屋顶上,揭了一片瓦,观察着屋里的动静。
只见黄牛和松鼠正在大吃特吃,花花也在旁边,胖杜鹃则冷漠地待在房梁上,看起来并不多么感激松鼠的好意邀请。
在正对门的八仙桌上,几盘果品还新鲜着,香炉里已经积攒了不少香灰,而在香炉后头,是他二宝的牌位。
藏弓悄声说:我提前叫人来通知的,说你在百肢族的山体爆炸中丧生了,想看看他们的反应。你看他们难过吗?
我看他们不像。二宝的心寒了半截。
藏弓说:再看你的床,被盘成什么样了,估摸是黄牛把雪橇队放了进来,开了场盛大的舞会。
二宝点头,四眼儿一直对他的床有企图。
藏弓说:床边放着的两包东西,那是松鼠和黄牛的行李,他们打算择旁木而栖了。
二宝:别说了。
正当二宝心碎不已,打算直接离开这个伤心地时,屋里的松鼠和黄牛动起来了。
松鼠说:老三,决定了吗?
黄牛说: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黄老三这条命是二宝救回来的,多活一年半,也够本了。
松鼠说:成,今天咱们也快活了,足意了。有邱冷峻在,以后这一家子也不用咱们担心,何况还有狗将领派来的那些人照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