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弓:你不过分吗?嫁妆多过彩礼,是想叫别人说你水栖族的公主倒贴?你这么美,又不是嫁不出去。
说我倒贴当然不好,可让别人说你圣武共主下台之后不行了,娶个媳妇还要倾家荡产的又好在哪里?
我无所谓,别人就算说我入赘也无妨,这点委屈尚且受得。
你受得,我却不能眼睁睁叫你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谁也不是天生喜欢自轻自贱,你单方面默默付出,叫我于心何安?
我乐意啊,谁叫我瞧上这个人了,他要我吃糖我就吃糖,他要我吃药我就吃药,我心甘情愿自轻自贱。
哎呀呀,你这个人,活该苦一辈子。
二宝在旁听着,越听越糊涂。
这两人搞什么?说的真是彼此吗?
别人家商谈婚事也是这样谦让吗?
谈了半天都没谈拢,露蓝依泛起愁容,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好,到底该怎么办?我可不想让你等太久。
藏弓也犯愁似的,我更不想让你等太久。要么咱们出去逛逛,今天天气不错,樱花开得正烈,边赏边聊。
露蓝依:成,那小老板要去吗?
藏弓说:不带他,就我们俩。
这一对奸夫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走在一起还真是相当惹眼。
瞧着他们同步离开的背影,二宝把那两杯水咕嘟咕嘟全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追到门口骂,不喝拉倒,我自己喝!
承铭则满脸菜绿,嘴里发狠似地瞎嘀咕,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人走了,素净了,二宝却空落落的。
柜台里还摆放着银盔银甲渊武帝的小泥人像,二宝把它拿出来看,没派得上用场的勾埋针扎到屁股上,扎一下就念一句,臭混蛋臭混蛋。
忽然有一下扎重了,在那小泥人的屁股上留下一个小窟窿眼儿,二宝却又没出息地慌了神,赶紧吹吹,仿佛吹了就能不疼。
哎。
算了,二宝憋屈地想,是自己没有许给人家未来。良禽尚且择木而栖,何况他是圣武共主,怎么看都是迎娶公主比较合适。
泛红的指尖掐着那小泥人,掐着银盔,掐着长刀,掐着那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拳头,撒气似的。
可又不敢用力,怕掐断,掐到最后忘了时辰,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改换成了细细的摩挲,因为心里想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
王记的事是他帮着解决的,鲁家兄弟的事是他帮着解决的,放羊大姐、王家姑娘、松柏园桩桩件件有他的功劳。
他总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救了好多人。六翼族的辛力瓦,鳞甲族的太子,百肢王邱冷遇,还有那个混血的九宫
不管对方有多厉害,他都能打败。
二宝笑着,微微失神。恍然间又明白过来,原来他救过最多的人,是最不懂得珍惜他的那个人。
门开了,又关上了。二宝窥见了一丝光亮,但暮色已经降临,终究是明白得太晚了些。
垂耳从后院蹦跶过来,二宝抱起这柔软的小东西,才发现就连这小东西都是藏弓送的。
老板,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东哥儿体贴地问。
我没有,二宝压下心头酸楚,冲他笑笑,只是有些感慨,不要紧。
东哥儿叹气,老板,你去找将军吧。
我被看穿了,二宝有些难为情,现在还可以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将军对你那么好,一定随时为你转身。
东哥儿的话像一剂强心针,二宝当即放下了垂耳,要冲出去寻那个人。可用不着他寻了,外头的灯芒里出现了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
他们回来了,都带着甜蜜喜色,看样子谈得不错。二宝想说话,藏弓却打断他,说成亲的日子已经选好了,往后也就不能再做他的伙计了。
二宝怔了一怔,吞下那些话,保全了最后的颜面。他点点头:你娶的是公主,当然不能以伙计的身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藏弓说:就明天吧,今晚算算账,该我多少工钱都给结了。你要是来贺喜的话还得提前准备好礼金,别空手来,叫人笑话我有穷酸朋友。
酸楚变成了怒意。
礼金?穷酸朋友?
二宝眼眶红了,瞧不起谁!
这边哐里哐当地拨弄算盘,哗啦哗啦翻看账本,那边的承铭也恼了,拉着露蓝依就出了门去,颇有种你曾经喜欢过我我就有理的架势。
藏弓看着他们出去,还不忘提醒一句:这回就算了,下回得避嫌。把承铭气得够呛。
孤男寡女属他们俩厉害,等到全人杂货铺打烊了都没回来。
东哥儿被低气压压得窒息,收拾好东西就准备跑路,跑到门口还是不放心,折回来多嘴一问:将军真打算离开昆仑大街了?以后还回来吗?
藏弓说:都成亲了还回来干什么。何况我在铺子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老板有你就够了。
东哥儿说:但咱们还有器官库要管啊,最近新招来的那些大夫也得培训,老板忙,需要你呢。
二宝凶巴巴插来:谁需要他了!
藏弓扬眉,瞧见没有,老板不需要我。而且现在有钱了,总归是要多招几个伙计来帮忙的,你给把把关,招些有经验的就行。
东哥儿看着自家小老板,又叹气,将军走了,我们这里可就冷清了,想想就有点难过。
藏弓拍拍他的肩,人总要经历这些的,成家立业,成家在前,我也得为后半辈子考虑不是。
是,是!为你的后半辈子考虑去吧,生儿育女颐养天年去吧!以后需要饮血也别来找我,爱找谁找谁去吧!小老板偷偷抹掉眼泪,把东哥儿推出门外,不叫他再费心管这件事。
圣武共主给全人杂货铺打了整整一年的工,没支取过什么工钱,还给小老板赚过好几笔偏财。小老板不愿意占人便宜,十二个月的薪水连同奖金和节礼,满打满算付给他六百两银子。
六百两银子,寻常人家能花半辈子,但对圣武共主来说可能就是一顿饭而已。不过他还挺高兴,回南溪村的路上把票据甩得唰唰响,铆足了劲儿要刺激舍出这笔钱的人。
郞驭一早就回婆家去了,堂屋没人睡,二宝抱着被子搬回去,把门摔得像是存心要拉拔木匠的生意。
藏弓去敲门,说钱不对,请小老板再过去算算。小老板气咻咻地去了偏屋,算完叉着腰问哪里不对。
藏弓说,不还有礼金没给么。
二宝掐自己的人中,受不了了。
我,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还没办喜酒呢就跟我要礼金,下回成亲是不是还打算要二回头?呸,真不要脸!
藏弓说:那不至于,我这辈子只成一回亲,只爱一个人。当着满天神佛的面也不怕发誓,要是以后反悔了,老天降雷劈死我。
好,好。只成一回亲,只爱一个人。好个一诺千金一言九鼎的男子汉。那昨夜是谁抱着我说喜欢我想要我的?老天要是有眼的确该把你给劈了,臭王八蛋!
二宝酸到家了,索性把茶盅茶壶推给他,把腰牌和哨子摔给他,最后把自己的外衫也扯下来塞给他,掏家底儿凑礼金,给你!都给你!拿我的钱去娶她吧!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