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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西奚子(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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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裴遗连夜驱车赶回重光市,从里到外的温度都是冰冷的,锟铻临死之前在他耳边说的话好似如蛆跗骨的魔咒,不停重复响起在他心里埋了一天的名字终于应声撕开了禁锢,乌压压地遮天蔽日。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的手臂甚至在不停发抖。

江裴遗从来不由天、不求人,可这时候也只能寄托希望于上天,希望希望贺华庭真的可以如他所说,保林匪石平安无事。

回到重光境内,江裴遗几乎是睁着眼生生在车里从半夜凌晨坐到了太阳升起,身边的行人好奇地向警车里投来目光,他僵硬的手指里握着手机,一夜了,打不通林匪石的电话,贺华庭的电话也没有人接。

一股浓郁的、不详的预感在江裴遗的心里毒刺似的生根发芽,长出了一片尖锐的荆棘,张牙舞爪地爬满了全身他无比想要见到林匪石,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他甚至甚至连林匪石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

江裴遗慢慢伏到了方向盘上,他的脑子里仿佛装了一本名叫林匪石的回忆录,有自我想法似的在他脑海中、在他黑暗的视野里一幕一幕地翻阅。

从两人初识时的那句我来接我迷路的副支队长回家了,到后来的裴遗,你可以不怕死,但也要学会贪生,再到后来你愿意让我当你的男朋友吗,还有最后的那句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直到这时江裴遗才恍然发现,原来他从许久之前就非常、非常在意林匪石了,以至于那些细枝末节的表情都记的一清二楚,时隔一年仍旧能清晰浮现。

江裴遗曾经也以为可以这样一个人终老一生假如没有遇见林匪石的话。

他还记得林匪石说过想要把头发染成金色,现在他已经学会染发了,染的足够漂亮,只要这次行动结束,只要林匪石能够回来

江裴遗的喉间不住哽咽,呼吸声细微颤抖。

过了似乎有地老天荒那么久,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江裴遗的眼里倏然一亮那是林匪石的专属手机铃声!

江裴遗几乎是心急如焚地接了电话:匪石?!

对面传来一声轻飘飘的笑:江队,久等了。

江裴遗的心脏瞬间化成石头扑通落地,他闭了一下干涩的眼睛,慢慢地说:舒子瀚。

江队别担心,鱼藏他还活着,如果你今天要见他,就到昨天相同的地方等人去接你,舒子瀚说:如果今天不来,明天见到的可能就是他的尸体了。

江裴遗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我现在马上就过去能让他跟我说句话吗?

舒子瀚苦难道:这个好像有些不太方便。

江裴遗按了一下眉心,克制地说:那就算了,我现在就到盘龙山下,让你的人来接我。

江裴遗几乎走了一套跟林匪石一模一样的流程,身上任何细小的零件都被拆了下来,然后蒙着头上了车。

摘下头套之后,江裴遗盯着眼前的人,冷冷道:我来了,林匪石呢?

舒子瀚偏了一下头:把林匪石带上来。

舒子瀚说的云淡风轻,可一阵没由来的恐惧骤然从江裴遗的心底浮起,他的心脏倏然一紧。

半分钟后才从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林匪石是被两个人拿着担架抬上来的,一眼看过去他浑身都是血,能看到的地方全都皮开肉绽,眼睛被一块血红色的碎布盖着,白森森的膝盖骨挂着一条一条血丝,整个人半死不活应了舒子瀚的那句剩下最后一口气。

江裴遗不敢相信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人是他的林匪石。

哪里出错了吧?怎么会这样?他跟林匪石分别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贺华庭不是说不是说

那一瞬间江裴遗尝到了天崩地裂肝肠寸断的感觉,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活生生地撕碎了,绞的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他甚至不敢去掀开那块眼睛上的血纱。

江裴遗再也站不住,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眼珠充血通红,嘶声道:匪石!!

舒子瀚挑起眉看了林匪石一眼,轻轻滋了一声,虚情假意地斥了一句:你们怎么把人弄成这样了?

将林匪石抬上来的那男人意犹未尽似的将手指头捏的啪啪作响,抱怨道:本来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谁知道这条子这么不经折腾,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昏过去八百回,兄弟们已经手下留情了。

江裴遗完全听不见旁边的人在说什么,耳边爆|炸似的嗡嗡直响,他想把林匪石抱到怀里,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又不敢下手,只能跪在担架旁边颤声道:匪石?

林匪石像是听到了江裴遗的声音,稍微转了一下头,一条手臂从担架上轻轻掉下来,江裴遗的喉间发出了一声浑不似人声的呜咽,紧紧地把那只血肉淋漓的手扣在怀里。

被赋予了人的喜怒哀乐,江裴遗好像瞬间就渺小了,他蝼蚁般弯腰跪在地上,尝着撕心裂肺的痛苦,瘦削耸起的肩头不停地发着抖。

江裴遗终于后悔了。

他不该相信谁的,不该离开他,不该让林匪石一个人来,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让林匪石卷进这场阴谋里来

十指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

旁边男人们盯着江裴遗的双眼放着绿光那个斯斯文文的林匪石不好收拾,可南风却是众所周知的难啃的硬骨头,宁折不弯的傲气,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听敲碎他骨头的声音了。

舒子瀚却说:天明,带他们去T2房间。

旁边的人微微错愕,不解地看向舒子瀚,为什么不把南风也交给他们?

然而在这里舒子瀚的话就是圣旨,是一句都不容置喙的,他们走到江裴遗旁边,弯下腰想把林匪石连着担架抬起来,却被一条修长削细的手臂挡住了。

江裴遗缓缓抬起眼,一字一顿说:别碰他。

年轻刑警乌黑的眼珠里带着冰冷刺骨的血腥气,瞳孔深处翻滚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看一眼都浑身汗毛倒竖,仿佛与死神对视似的,那两人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口水,到底是没敢往前走一步,木头似的钉在原地了。

江裴遗闭了一下眼,伸手抱起林匪石,一步一步跟着天明向房间走去。

在他身后,滴滴答答地躺了一地的血。

舒子瀚观赏他的背影片刻,遗憾地叹息道:像南风这么完美的人,其实不该有破绽的。

旁边的人捻了一下手指头,蠢蠢欲动:老板,您不打算收拾南风吗?

舒子瀚淡道:林匪石的命在我手里,我何必畏惧他。

房间里空空荡荡地连个床都没有,地上角落里放着一张陈旧的毛毯,江裴遗垫着林匪石的头,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了毛毯上。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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