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天上午全校都在传清华特招,本校学生被录取的消息实在太过于轰动,写有郝幸运名字的横幅挂得到处都是,实在太过于显眼,教育部部长亲自来学校慰问的场面实在太过于隆重,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消息让原本那些嘲讽曾经过郝幸运的人都变成了柠檬精,嘴上都不以为意地谈论,说有什么了不起,说不定是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或者动用了什么关系,不然他连学校都没来过,怎么可能靠上清华,但心里却各种羡慕嫉妒恨。
杀人犯的儿子没有长成杀人犯,让他们失望了。
咚地一声
审判长敲击法槌的声音把大家的注意力从郝幸运身上转移到法庭上。
现在开庭审理杜红减刑案件,请法警将罪犯杜红带上法庭。
罪犯两个字听起来特别刺耳,就像杜红身上穿的那件囚服一样,看起来格外刺眼。
郝幸运的目光随着杜红的脚步一点点转移,却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上次见面还是四年前,那时候她头发上明明还没有这么多白发的,人也没有这么瘦的。
罪犯杜红,因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于2012年7月被送往荆北市第一监狱进行服刑,期间认真遵守监规,接受教育改造,确有悔改表现
空旷的法庭内一直回荡着法官们的法言法语,郝幸运一句没有听进去,他魔怔一样看着才四十出头却几乎满头白发憔悴又苍老的杜红,心里五味杂陈,自己这么多年来自己参加各种国际比赛赢得的奖金,足够他为杜红在市中心买最大的房子,最贵的车子,请最好的佣人,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但这些都是不够的,他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够的。
综上所述,经合议庭评议认为,罪犯杜红符合减刑条件,裁定予以减刑,即日起
☆、游子吟
快快快快点的。
催催催催命啊,我们已经在抓了。
今天我妈出狱,我说了要准时去接她的,兄弟姐妹们别拖我后腿啊。
知道了,放一百个心,现在里面什么情况?
具体人数不清楚,但有五台电脑主机,还有四台笔记本电脑,门口没有监控,我正在攻破他们电脑的防火墙,根据我们抓的同伙交代,他们这时候应该全在屋里。
听完郝幸运的汇报,邢楷陆铭几人砰地一声踹开面前紧闭的一扇门:都不许动!你们被包围了,全部铐起来。
屋里的一伙人当时还是懵的,电脑上正在群发诈骗短信,一旁的人还在那用变声器打电话忽悠别人转账,财务人员正在埋头整理今日的收入',因为抓捕发生什么太突然,等他们反应过来准备去销毁证据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
就在这样一间三十平米大小潮湿又阴暗的房间里,六七个同伙,□□台电脑,诈骗了上千万无辜人的财产。
本事挺大啊,带走。
几人一副死定了的表情,连挣扎都没有就被押回了警察局。
为首的诈骗领头人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办公室,在目光瞥到刚从椅子上转过来的郝幸运时,两人皆是愣了一秒钟,领头人又快速移开眼睛,把头低了又低,恨不得缩进脖子里,有一种尊严扫地,无地自容的感觉。
郝幸运悠闲地走过来:别来无恙啊老同学?
怎么?认识啊?陆铭有些意外地问。
嗯,有些令人不太愉快的交情,你说是吧乔义?。
乔义看自己被认出来了,只好硬着头皮抬起头来:你你怎么当警察了?
你都能当不法分子了,我怎么就不能当警察了?可能是为了抓你吧。郝幸运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能气死人的话。
乔义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逞强地抬头直视着郝幸运的眼,不让自己看起来过于狼狈。
现在居然看着我说话了?我记得你以前都是用鄙夷不屑的语气嘲讽我的吧?既然当初对罪犯以及罪犯的孩子那么嗤之以鼻,那么不屑一顾,既然你当初那么愤世嫉俗,那你应该好好走你的阳光大道啊?怎么就沦为阶下囚了呢?
你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们网络诈骗的IP地址以及犯罪窝点是我找到的,既然想走犯罪这条路就应该补补脑子,水平真是太次了。
身后的林立咧嘴笑了一下,但没有笑出声,保住了作为一名警察的职业严肃感,心说你小子正经起来,说话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嘴是够毒的。
林立清了清嗓子说,一本正经地说:那行吧,既然是我们郝警官的老同学,我们会考虑给你一些特殊的待遇的,比如尽快把你移送检察院起诉,尽早改造也好尽早出狱嘛你说是不是?
乔义此时真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不是好了,他只能一言不发地被押进审讯室,他尽可能地落荒而逃,去掩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半个小时后,监狱门口。
所以你们一个个不去审讯室讯问嫌疑人,都跑到这来干嘛?郝幸运双手抱拳转身问一路跟过来的队友们。
人赃并获,还没问呢人家就自己一口气全交代了,有什么好问的,能有接阿姨回家重要吗?陆铭说的理直气壮。
郝幸运再看看邢楷不置可否的模样,原来是队长带头旷工,所以连带着其他人都一起变得底气十足。
让一让,你挡着我们的视线了。
陈陌嫌弃地用手把郝幸运推开,目不转睛地盯着监狱的大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来接谁妈的。郝幸运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感觉到了无形之中的温暖,这么多年被人嫌弃也好,排斥也好,孤立也好,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走过来了也就习惯了,但现在看来,这种习惯应该要改掉了。
不知道是大家约好的还是彼此之间无言的默契,他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警察制服,帽子不偏不倚戴在头上,警徽在太阳底下反射着耀眼的光,他们收起了平日里那副不太正经的模样,站着标准的军姿,一字排开,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前方监狱的大门,耐心地等着。
随后眼前的大门缓缓打开,杜红拎了一个帆布包从里面走了出来,可能是外面的阳光太刺眼了,也可能是因为在阴暗中待的太久了,光线照到她脸上的时候,她本能地眯起了眼,抬手挡住了一部分光,再次睁开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不是星星点点的斑驳黑影,而是邢几人同步抬手朝他敬礼的样子。标准的军礼,那是对一个人至高无上的尊敬,他们在用行动向这个普通的母亲表达最崇高的敬意,而杜红在那一排警察里,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不知怎么地,她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敬礼结束之后,郝幸运在脑子里快速酝酿了一下,等会到底要说些什么,抱头痛哭太矫情,相视无言太尴尬,谁知道他脚步还没有迈开,邢楷陆铭几个人快速走到杜红身边,把她团团围起来一通嘘寒问暖。
阿姨辛苦了,包,包我来帮您拿。
阿姨,你渴了吗?你想喝什么我现在就去给您买。
阿姨应该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阿姨刚出来,应该带她出去散散心,看看风景。
看什么风景,散什么心,明明应该先休息。
喂,喂郝幸运试图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