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方天画也会很好奇,林莫愁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既是一个知书达礼,文质彬彬的年青人,又是一个固执己见,保守之极的老顽固;既是一个十分排外的小庄主,又是一个慷慨大方的土财主;既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守卫者,却又是一个柔肠百转的医者。
他将整个无忧山庄都捂得严严实实的,通达而又乖僻,就像是一只将粮食紧紧捂起来宁愿粮食烂掉也不愿拿出来晒晒的鼹鼠,而这只鼹鼠却又愿意将一切都奉献出来,给地下居住的蚂蚁蚯蚓与蜈蚣甚至过路的老鼠。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始终保持和善的微笑,一旦独处却露出苦大仇深的阴鸷表情,未至三十,双鬓上的白发素丝就缕缕可见,这对于寿命可达一百三四十岁甚至二百岁的金丹期仙修而言,实在少见。
方天画与之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近两个月,大部分的时间中一天只说两句话——“莫愁先生,我出去走走”,“莫愁先生,我回来了”。
哪怕是一直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灵修耿衷,也比林莫愁显得活跃的多。
他每日就枯坐在竹舍之中看书,写书,或者望向窗外不知想什么,有时候倏尔不见一消失,几天后才满脸疲倦地归来。
名为莫愁,却貌似愁得比所有人都更深。
在他的对比之下,林无忧更显得光明可爱,似乎真的是丝毫忧愁也无。
头脑聪慧,面容清秀,就像一株出水芙蓉,让人想亲近,却又不敢太过接近,生怕将这株芙蓉弄得上一粒尘埃。
林无忧的心思,方天画心中自然是明白的。
山庄经久的闭塞生活中,自己是就像是一缕来自外界的阳光洒在了空谷里幽兰的花瓣上,花瓣不愿放弃那安静的幽谷,却又想情不自禁地想更靠近阳光。
她既对有激情的生活充满渴望,也不愿意放弃经久所处的环境,更对危险的外界恐惧而警惕。
于是她就想要阳光留下。
可方天画更知道无论对于无忧山庄,林莫愁还是林无忧而言,自己只是一个过客,甚至对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个过客。
前尘难忘,最希望的就是挣脱这世界的束缚,去追寻自己一月不见却如同相隔了万年的故乡。
真若论起来,对于林无忧也是有很强烈的亲近欲望,从没有一个女性能使得他如此想要照顾与怜惜,可就像孤雁注定要在第二年的春天与温暖的南方分离,自己是注定要返回北方的。
再多的贪恋,也不过就是长途跋涉的一抹风景,一丝想要永远沉浸在温柔乡中的冲动。
距离小城的灾变也过去数日了,来到这片天地足有了两月之久,方天画的伤势终于得到了全方面的遏制,紫阳王的法则力量被去除消失,血脉迅速恢复好了筋肉内脏经脉上的伤势。
小龙脉上除了原本的金色龙鳞,有了五种颜色的龙鳞,每一种,都带给了小龙脉一种法则力量。
来自于幽蓝竹笋的冰蓝龙鳞,对应坎水穴;来自于风雷珠子的紫色龙鳞与青色龙鳞,分别对应震雷穴与巽风穴;同化了紫阳王的法则力量而成的火红龙鳞,对应离火穴;以及林莫愁注入了体内一些法则力量,也被小龙脉吞噬,而形成了对应兑泽穴的青碧色龙鳞。
前六穴窍,只剩下了艮山穴尚没有对应的法则龙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