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催生也是人之常情,没见她娘也在催吗?
倒是不好生气。
于是红枣羞涩笑笑没有接话。
响鼓不用重锤。看红枣不好意思,云氏也点到为止,笑道:“尚儿媳妇,我这里无事。你回屋瞧瞧丫头媳妇们将东西收拾齐备了没有,尚儿他们就快回来了!”
回到自己的抱厦,红枣看一回铺盖茶水,眼见碧苔等人都已收拾妥当,方叫香兰打水洗脸更衣。
谢尚进屋的时候看红枣已经收拾躺下不觉笑道:“你动作倒快!”
红枣坐起身问道:“怎么到现在?”
谢尚道:“和太外公多说了会子话。”
“难怪!”
红枣明白了,云老太爷的岁数比谢老太爷还大。
“太外公的身子看着还行。”红枣安慰谢尚。
谢尚摇头道:“也就看着还好,身子骨和精神却是大如前了,说话时每句话都要过好几遍,这样的天已经穿上了珍珠绒的羊羔皮袄了。”
有生就有死,死亡是世间所有人的必修课。何况齐老太爷这年岁即便搁前世,也是少有的高寿。
比如她前世才活了三十八,现重活一世,不又是一条好汉?
红枣装了一肚子的道理,想劝慰谢尚不要庸人自扰,但思及自己的论据又住了嘴。
毕竟似穿越、重生这样的传奇当戏、话本看还成,但凡落到自身,难保不被当作鬼祟上身。
她活得好好的,可犯不着冒这个险。
还是谢尚感受到红枣的沉默,反过来劝慰道:“没事,我就是有些感慨。”
人活百岁也是死,谢尚文艺的想:所以这人活一辈子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比如他太爷爷,早年抛妻弃子的在朝做官,官也做到从二品,但回乡之后依旧人走茶凉——不过三十年,经营了大半辈子的京师已没一个知交好友。
叶落归根,人老归乡,既然乡土才是人一辈子的归宿,那么人背井离乡目的又是什么?
考中了状元,点上了翰林,实现了自己早年的理想,站到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高处,谢尚在离开雉水城的前夕开始思索自己今后的人生方向——出将入相,建功立业,真当是他今后的毕生追求?
红枣眨眨眼,抬手解谢尚的领扣,嘴里笑道:“老爷要感慨,且等换了衣裳,洗了脸,再喝了茶吧!”
“今儿赶了半天的路,现又陪长辈说了许多的话,老爷趁现在得闲倒是歇上一歇。”
面对面站得极近,谢尚嗅到红枣发间桂花油的清香,不觉心神一荡,握住了红枣的手。
不管哪里,谢尚暗想:他必是要带着红枣的。
夫妻一体。他太爷爷早年再显赫,晚年回到家乡还不是同他太奶奶终老将来也是同棺共杶。
真正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绝不走他太爷爷的老路!
红枣被谢尚突如其来的拥抱抱了个怔愣,但转念也抬手回抱了谢尚。
毕竟谢尚才只二十一岁,红枣如此想:且没有前世记忆。一时接受不了生离死别,是要好好慰藉的。
……
红枣以为她和谢尚会水到渠成的发生点什么,结果没想箭在弦上谢尚却推开了她。
“红枣,”谢尚稳了好一会儿呼吸方才告诉道:“咱们现在外家做客,可不好失礼。”
红枣听得一头雾水:我在自己房间,怎么就失礼了。
谢尚看红枣实在不懂,方解释道:“俗话说‘宁可给人停丧,不可给人成双’。说意思就是屋子宁愿借给别人办丧事,也不能给外姓男女同房之用。”
“你看咱们现住的抱厦有五间屋,东西两个套间卧房,就是给咱们分房睡的。”
红枣……
红枣做梦也没想到她和谢尚成亲后的第一次分房竟然是这么一个理由,颇为无语。
但素知这世人迷信,红枣便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应道:“老爷,这东卧我瞧过了,一应俱全。你且在这屋歇着。我去西边卧房。”
“别急,”谢尚反拉住红枣道:“丫头媳妇们的动作没这么快。现是白天,你陪我躺一会儿,并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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