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为人磊落洒脱,处事有礼节但不至迂腐……还有还有,今儿在高粱桥我去摊上买东西回来,碰见在一楼歇息的顾寅,顾寅还跟我说那春菱的下落了哩,原来顾公子虽忙碌,但也留心查访着,找了许久,替春菱找到了家人,只可惜春菱父母走水时呛了烟,顾公子还遣人送了药,时时让大夫去看呢……”
苏妙真早想去打听春菱境况如何,但每每和顾长清相见,因怕被他识破都不敢提,如今得知春菱安全回家,也十分快慰。
更何况,此事又能看出顾长清的为人,她心中一动,喃喃道,“他出身大族,父亲尤蒙先帝恩遇,不到三十就官至巡抚,只可惜英年早逝……祖父三朝元老,更是力挽狂澜的名臣……他自己处事也干练,心怀黎庶,还深得皇上喜爱。我总琢磨着,这人只要运气不太差,那就前途无量……这么说来,他的确又是个重诺守信的人……”
绿意拿起案上的并州银剪,探身剃了灯花,室内瞬间亮了许多。因暑热,绿意又为她打起扇子,笑道,“我瞧比那个钱传胪强很多呢!钱传胪生得清秀,人却满口的圣人有云,烦都烦死了……”
说着说着,绿意起了疑心,用目光打量苏妙真的表情,见她头也不抬,仍死死盯着那本程文的封面发愣,小心试探道:“姑娘怎么想起来问这事了?”
“不过随口提一提。”苏妙真叹一口气,“我的事大多不避讳你和蓝湘,赵家那边提的要求,你们怕也知道了吧?”
绿意连连点头。为着赵家提先纳妾的事,绿意和蓝湘还一起在后厢房哭了一场,哭她们姑娘苦命,平白无故地闹了这么一场没脸。但在苏妙真跟前,谁也不敢主动提起。
今见她语气平淡,似没放在心上,便想借机劝解一番,“姑娘别为这事儿烦恼,赵公子是不晓得姑娘的好,纵然太太心慈,答应了让那柳姑娘先过门,日后姑娘嫁过去,总能把柳姑娘比下去的,我看柳姑娘可处处都及不上姑娘……”
苏妙真揉脸苦笑,起身走到浴间,褪去衣衫沐浴。伏在浴桶边缘发呆。她心中早就清楚赵越北心有所属,还为此暗自窃喜。
时至今日,若非赵家一定要打伯府的脸面——提先纳妾的事——苏妙真也是不愿意退婚的。“然而我虽能忍得下这口气,伯府却也要成为京中的笑柄,爹娘更要为此悬心受气,我怎么忍得下心?”
绿意见她苦闷,用瓜瓢掬起一捧水,轻轻揉搓苏妙真散落的头发。“那就考虑考虑那位钱传胪,奴婢想着,钱传胪虽然没什么家世本事,但想来是好拿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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