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半年过去,又一晃两年多,苏妙娣始终没个喜信,而魏国公府上下都盼着这嫡曾孙,魏国公的老爷老太太便很有微词,往孙子房里塞了好几个丫鬟姨娘。
她每每去见苏妙娣,一瞧见苏妙娣身后伺候着的姨娘丫鬟们,都替苏妙娣心有不平,更替她捏了一把冷汗。然而再不平再担心,她除了劝解几句话,也没别的事可做,毕竟这里的女子,若是无法生个一儿半女,肯定要被人戳脊梁骨处处受气,更必须容忍妾室受孕生子。就连王氏,据说刚进门时也怀了两次,只是都没养下来,却和始终无孕的苏妙娣情形不同。
“幸而姐夫和姐姐夫妻情深,这几年多是陪在她那儿,更没让姨娘们先得了孩子。”
侍书悄无声息地接过茶盏,苏妙真用帕子慢慢拭着唇角,由着绿意替她加了件绯缎氅衣,跨出垂花门的门槛,拾阶而下,从石道上慢慢朝着平安院的方向走去。
天仍是冷的,但日光白得有些刺眼。苏妙真用帕子挡了挡眼睛。
“明天就是二月二龙抬头了,又要煎节前剩下的余饼祭供,又要管着薰床炕驱虫、更别提五少爷该剃头了。老爷巡抚湖广,咱们奶奶跟去了,府里也就剩下大太太和三太太两个当家人……大太太最近总病着,三太太性子软,又要服侍老祖宗,府里的事和五少爷的事可不只能让姑娘盯着些,哪里稍稍疏漏了,那周姨娘又要搬弄是非,闹得阖府不宁。”
“姑娘别愁,祭饼供物都预备下了,各色香料也都抬出库房了,明天姑娘稍稍盯着些各处下人,再对对账本就是了。”
苏妙真边走,边听着蓝湘不紧不慢地数着事情,心中渐松,又见蓝湘面带疲乏,不由甚是愧疚,握住蓝湘的手,“元宵以来的这些日子,着实辛苦你们了。我本来望着嫂子过门后能帮着料理家事的,怎知,怎知嫂子出了那样的事——”
苏妙真低下声,小路两旁发芽的杨柳在风中荡着,青绿可爱。
透过杨柳枝的缝隙,远远地望向明善堂的西边坐落一小院,她模糊听见里头传来了哭泣声,便悄声问蓝湘道,“嫂子仍被关在西院,一步没许出来?”
蓝湘叹了叹气,“赵姑娘给咱们伯府抹了这样大的黑,三少爷没把人直接送回赵府,已经是开恩中的开恩了……老爷太太当时都是大怒,要不是太太急着陪老爷回湖广履巡抚的职,怕就先着手处置了,而若非姑娘拦了拦,赵姑娘早被原封不动地给抬回赵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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