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学姐大学四年没等到你,毕业以后,选择了留校任教,当时追她的人很多,却都被她拒之门外。”
“学姐有个婚约,在川都大学任教的第二年,对方不断逼婚,轻舞学姐不胜其烦,就从学校离职,在大凉山支教两年……”“那后来呢?”
“后来……学姐家里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学姐支教的地方,他们怕学姐不跟他们回去,就编篡了个谎话,说学姐父亲得了癌症。”
“学姐信以为真,跟他们一起回去,结果就被她家里人禁足,他们两家就准备完婚。”
“轻舞学姐邀请我去参加她的婚礼,还给了我一封信,她交代我……说如果这辈子还能见到你,就把这封信交给你……若……若是你在军队中不幸……阵亡……就把……就把这份信烧给你……”“轻舞姐不让我告诉你,其实……从她知道你去当兵开始,她每天都会给你写一封信……但是你一直都没回过信,当时很多朋友都跟她说,说不定你已经死了……又或者你压根就没把她放在心里……但轻舞姐一直写……一天一封,写了五年……我手上这封,是她离世前的绝笔……”“她出嫁那天,穿了一身火红色的中式嫁衣,神色平静。
根本不像要拒婚的样子……所以那两家就放松了对她的看护,结果,那天晚上两家坐在一起举行宴席时,她把自己锁在婚房里,点了一把火……等两家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控制不住……轻舞姐就那么生生被烧死在婚房里……”楚婉舟说到这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扑簌簌掉落。
“前段时间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想跟你说这件事……陆霄……你要是不喜欢轻舞学姐了,也要跟她说清楚啊……若是你早点告诉她,或许她也不会做这么极端的事……”她注视着陆霄,眼中全是责备。
陆霄低头不语,指尖止不住的颤动。
五年……一千八百二十六封信。
这怎样的决心?
可是……他在北境,真的一封信都没有见过。
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不回信?
细细回想,也就恍然——当初他参军时只有十六岁,还不到参军的年纪,所以谎报年龄,还把名字改成了陆云霄。
名字不对,年龄不同。
那轻舞的信又怎么会送到自己手里?
他沉默着,从衣服里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
想点着。
但平日里很好用的zippo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我真没用。”
陆霄苦笑着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点着。
深吸一口。
就开始剧烈的咳嗽,一直咳嗽到两眼通红。
“陆霄……你……没事吧?”
楚婉舟小声问。
陆霄摆了摆手。
“我没事……不过是被烟呛到了。”
“那封信……你带了吗?”
“嗯,带了。”
楚婉舟掏出已经有些发黄的信封,递到陆霄手里。
密封完好。
这么多年,楚婉舟也没有私自拆开看过。
陆霄小心翼翼的撕开信封。
信纸微黄。
其中字迹依然清秀。
“陆霄,见字如面:与君一别,已逾七年,心心念念,莫敢相忘。
君既从戎,便是以身许国,轻舞本不该再有他想。
然情之一物,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川都之约,君或戏言,轻舞却是当真。
一等数年,未见君,心伤矣。
明日我将为他人妇,今世便与君再无缘分。
我本固执,既衷情于君,又岂能再许他人?
别无他法,唯死而已。
纸短情长,所未尽者,尚有万千。
只期于君梦中,再诉相思。
人本有一死,他年若见此信,请君勿伤怀。
——轻舞绝笔。”
信纸仅一页,寥寥百余字。
字字如刀,刻在陆霄心头。
他终于忍耐不住。
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落在泛黄的信纸上。
西山公墓,义父的坟前,陆霄没有哭。
因为义父告诉他,男孩子,可以死,但不能掉眼泪。
现在哭过一场,他才明白。
这世上有些痛,比死更伤心。
他看着信纸,目光恍惚。
“只期于君梦中,再诉相思。”
轻舞……你怎能言而无信?
这五年、你又何曾入我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