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女子幼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所以像她这样没有孩子的寡妇,是浮萍一样的无根之人。但按照如意的说法,她现在是最轻松的,不用伺候夫君,不用照顾子女,只用做自己想做的事即可。
这么一想,也就并没有那么绝望。
也许有一天,她也能从与亡夫的回忆里走出来,过上崭新的人生。
赵燕宁看着她的侧颜,眼眸微微动了动。
比起之前,拂满现在的眼里已经是生机勃勃,隐隐的,还有一道阴暗的门即将开启。
轻吸一口凉气,赵燕宁站起身,有些激动地在周围踱了两圈。然后上楼,给如意送了一壶好酒。
如意正倚在软榻上任由青衣捶背,瞥一眼赵燕宁手里的东西,她撇嘴:“拿我店里的东西来给我当人情?”
“从我月钱里扣。”赵燕宁咧嘴。
扫他一眼,如意哼笑:“知道了。”
门关上,青衣有些好奇地打量她:“掌柜的为何不高兴?”
才跟了她多少天,连她的情绪都会看了?
如意勾唇,捏起他的下颔,半阖着眼道:“我只是在想,旁人都轻而易举能拥有的东西,我为什么拼尽全力也得不到。”
“这世间没有掌柜得不到的东西。”青衣乖巧地将下巴放在她手里,清澈的眼眨啊眨,“换句话说,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你都配得上,只是看它们什么时候来。”
心里一暖,如意失笑,将他拉上软榻抱在怀里,顺手喂了他一颗葡萄:“卿卿,舒意酒楼这么多人,还是只你最可爱。”
说起这个,青衣哀怨地笑道:“听他们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掌柜的也没少去光顾。”
“怎么,吃味?”如意眯眼。
知道她不喜欢乱吃飞醋惹麻烦的男人,青衣连忙收敛表情,认真地道:“没有,我会做得更好些,好让掌柜的疼我多一些。”
满意地点头,如意继续拥着他。
入夜的时候,青衣就睡在如意架子床旁边的小榻上,他知道掌柜的很厉害,武功远在他之上,所以睡得很安心,几乎是一瞬入梦。
可不知为何,一向无梦的他却做了噩梦,梦里有高大的妖怪追着苦役抓咬,只一爪下去,那些苦役就血溅三尺,当场殒命。
“哪里人多呢?”无忧的声音幽幽地在梦境里回荡,“这么几个人,不够。”
“九河边要修一道墙,各州不少人在往那边去,去那边吃人自是更好的。”
“九河边,九河边……”
背脊发凉,青衣硬生生从梦里惊醒,几乎是下意识地拔出随身的匕首,背对着如意的床榻做出防御的姿势。可屋子里很安静,什么也没有。
一双手从他背后伸上来,将他勾下去按在了枕上。
青衣惊慌抬眼,就见如意睡眸惺忪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