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的和尚,皇族的铁骑,在最后一片净土,或者是国都即将沦陷之时,都发出竭尽全力的怒吼,甘愿以生命开道,即便付出所有,仍然无所畏惧。
但是修魔者,不应该是心如铁石的么?
不应该是最为惜命,最为自私的么?
他们也会怒吼着自由,奉献出生命,将所有的修为,都迸发成为飞蛾扑火的一剑么?
柳魔有些恍惚的想了那么一个瞬间。
只是他摇了摇头,眼中的惊讶变成了释然。
到了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五老会”想要清除这些人了,这些圣岛的异端,有着爱怨嗔痴诸多弱点。
像是在自己手下宁愿自爆赴死,也不愿同意自己继位山主的紫靥宫宫主。
这样的修魔者,与中原上那些闲云散鹤的江湖人,有什么区别?
儿女情长,可笑无用。
柳魔想明白之后,便回过头来。
他轻笑一声,单手攥起重十字剑剑柄。
重剑拔地而起,两拨大风砸下,砸碎山顶两旁碎石。
最后猛然收势,一切顿入极静。
那柄重剑抵在了跪倒在地的女子脖前。
......
......
宫紫闭上双眼。
她认命一般闭上双眼,脑海里期待着能够赶回圣岛的那道身影,果然......还是没有出现么?
她凄凉笑了笑。
无所谓了......
但过了很久,那柄重剑迟迟没有递出。
宫紫有些疑惑的蹙起眉尖,她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那柄重十字剑剑尖,正在细密而快速的颤抖。
而锋锐的剑尖,距离自己脖前,还有毫厘的距离。
不得再前进分毫。
宫紫有些微惘的抬起头来。
头顶有一片阴翳。
是影子。
那个单手持剑膂力惊人的男人,目光同样停留在自己的重十字剑尽头。
重十字剑的剑尖之上,有一道青衫踩踏而立,目光里带着毫不掩盖的愤怒,一字一句道:“我来晚了。”
宫紫怔怔看着踩在剑尖之上的女子。
她攥着一截细长物事,由一层又一层的黑布裹着,杀气凛然,青衫猎猎,双足微坠,整柄重十字剑便被万钧重力倏忽压得砸在地面,溅开无数碎石!
王植的长发被一根发髻盘起,剑眉入鬓,看起来英姿飞扬,不带丝毫阴柔。
出海之后,竟是变化如此之大。
她就这么站在这里,剑气入定,便给人一种无比放心的安定之感。
......
......
“你就是王植?”
柳魔打量着眼前杀气逼人,眉目间又天生妩媚的女子,并没有拔出斜插在地上的重十字剑,而是任其插在大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
青木宫剑胚连剑带布一同举起,对准眼前男子。
“的确是个好胚子,璞玉初成,不过何必对我如此憎恨?”柳魔笑了笑,温柔说道:“我可没有杀了你的师尊,早知你生得如此惊艳,我也该对你师尊好一些,让她当初心甘情愿从了我,这样日后还有某些别样的齐人之福可享。”
言即至此,他轻声问道:“不若你放下剑,就这么从了我?我只给你十个呼吸的时间考虑。”
只是一个呼吸。
剑气便撕裂黑布,刹那跨越而至。
柳魔高声的狂笑响彻紫靥宫山顶。
那柄重十字剑被无端巨力拔动,叮叮当当溅出无数火星,拔动重剑的男人一路狂奔,将重十字高高举起,沉重砸下,大开大合,看似毫无章法可言!
一力破万法——
而手持细剑的女子深吸一口气,双足踩踏地面,只是一剑递出!
一剑递出,“嗡”的一声。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柳魔眯起双眼。
重十字剑被陈思抵死。
针尖对麦芒。
王植的面容,在剑气火星的迸射照耀之下,显得尤为白皙,像是烟花下绽放的昙花。
她攥紧陈思剑柄,讥讽笑道:“就凭你,想做圣岛主人,想与北仙比高?”
“你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