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书博闻言略做思索,他记得廖老中医曾经交代过,煎药不要用金属锅,最好用诸如砂锅、陶瓷之类的锅子,而医院里用的普遍是金属煎药机,煎药的时候把药全部一次性放进去,方便是方便,但老爸的病情特殊,还是有点不放心。
一念至此,颜书博毫不犹豫的道:“我们带回去煎吧。”
“哦,刘医生让你上来拿处方去药房取药。”颜妈说完,“啪”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倒是挂的蛮快,我还有话要问呢。”颜书博忍不住对着手机吐槽了几句,不过倒也习惯如此了,每次老妈只要讲完重点就挂电话,从不拖泥带水说上一句废话。
快步回到医生办公室,找到刘医生要了处方,复又回到一楼药房抓药。
药还是廖老中医所开的中药,不过纸换成了县人民医院的专用电脑处方纸,而在医生签名处则写有一陌生的名字:谭波。
见此颜书博忍不住嘿嘿一笑,他隐约猜到处方背后的操作,估摸着是心内科走个形势,请本院中医科会诊,然后原封不动的照抄廖老中医所开处方,临了签上本院医生的大名。
如此就名正言顺了。
其实背后的事实跟颜书博所猜八九不离十,不过其中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小插曲,那就是中医科的谭波医生听到黎主任竟然要他照抄别人所开处方,满肚子的不情不愿,毕竟怎么说他也是正儿八经的中医院校出身,而且还考过了主治医生。
莫名的拿一张未签名处方让他照抄,这分明是不信任,赤裸裸的打脸嘛!
谭波医生当场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黎主任无理的要求。
黎主任当然知道如此做有点伤人,但他也是没办法,不得已而为之啊。如果有那么一丝丝可能,他也不想请廖老中医参与本院的事情。
由于医院领导从未重视中医科的建设,设置中医科的初衷不过是应付上级领导的检查罢了。之前尚有一医术尚可的老中医,怎奈退休年龄一到,便回老家颐养天年去了。
乃至于偌大一个中医科,只剩下谭波一尊大佛。而本院医生除非病患要求中医会诊,基本上不会主动提起这个话茬。
因此中医科经年累月业绩惨淡,彻底沦落为医院的累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而谭波跟随之前那老中医不少时日,怎奈悟性不佳,至今不堪大用。
只是让黎主任没料到的是,这谭波瞧病的本事没有,脾气倒是挺大,一个毛头小子竟敢不给自己面子,当场就动了肝火,扬言要请领导来。
只可惜这谭波遭了无妄之灾,无奈只能屈服于黎主任的淫威之下,按照后者的安排走了个过场后,一字不落的抄下处方。
颜书博自然无从知道事情的幕后花絮,拿着处方到药房取了中药之后,便骑车来到联星市场买了个十块钱的砂锅,回到租住屋后按照廖老中医所留的煎药方法煎起药来。
颜书博拿着中药瞅了一下,里面枝枝叉叉,又是树叶又是根的,还有不少灰尘,拿来工具涮洗了一遍,这才把药放在水中泡上一段时间,忙完这一切后,将单独装好的附子放入砂锅中,慢火熬了起来。
接下来又将晚饭准备妥当之后,颜书博这才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从床底下拿出一本厚实的《实用内科学》翻看起来,其中的心衰篇和肝硬化篇他翻看了不下十遍,总幻想着能从字眼中抠出点道道来,用在父亲身上。
只可惜除了手术之外,上面的方法都试了一遍,终究是徒劳无功。
一想到手术,颜书博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就他爸目前这心肺功能,怕是在手术台上待不了几分钟,命就得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