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喆放出那么大的狠话,其实心里很虚,在见李浪已经离开,朝臣们都走光之后,便快步离开议政殿,往坤宁宫而去。
皇后姑母可能会因为云家一事,对自己大发雷霆,可她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姑母,肯定有办法救自己的。
一路上,经过无数的宫殿,路上有宫女或太监向他打招呼,胡喆都没有心情去理会。
脑海里预演着待会儿该怎么面对胡皇后,该怎么和她解释关于自己认识那些江湖人,还有结识四姓后裔的事。
这样害怕又担心的想着,两只脚不知不觉便快了起来,不到一会儿,他便走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中,胡皇后已经支开了宫殿中的其余宫女、太监,连南宫蓉也被她支开了。
她独自一人,坐在蒲团上,一脸冰冷地看着从外面小步跑进来的胡喆。
徐副统领守在胡皇后身边,脸上也同样冰冷。
“侄儿胡喆,见过姑母……”
胡喆一上前,便屈膝下拜,身体发抖,眼泪也很自然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他拜了三拜,说道:“侄儿大祸临头,求姑母救我……”
“救你?虚阳侯,你让我怎么救?勾结叛逆,屠灭云家,这我能救吗?
虚阳侯啊虚阳侯,你是想造反吗?
你是想置我胡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告诉我……
是谁给你的勇气!
是谁给你的胆子!
让你这么做的!”
胡皇后怒不可遏,气得是连身上沉甸甸的赘肉都在发抖了。
她猛得一拍桌子,宫殿里回荡着她那娇媚中带着威严的声音。
议政殿发生的事,她已经听南宫蓉说过。
胡喆眼睛一眯,坚决地摇头道:“侄儿冤枉,侄儿冤枉啊!”
胡皇后冷笑道:“事到如今了,你还给我装傻?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徐慧,把你知道的告诉给我们这位胆大包天、交游广阔的虚阳侯。”
“是。”
徐副统领走到胡喆面前。
胡喆抬起头看她。
徐副统领说:“二月初六当晚,醉仙楼中正举行一场诗会。
虚阳侯胡喆受友人邀请,出席了那场宴会,可后面那个虚阳侯并未回到胡府,而是在和友人们告别后,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你调查我……”胡喆惊惧地看着徐慧。
徐慧道:“桃花卫除了监视京城中的达官显贵,王侯将相外,自然还有保护胡家上下老小安全的职责,卑下只不过出于虚阳侯的安全考虑,并未有监视您的意思。”
胡皇后咳嗽了一声,说:“不用理他,徐慧,你继续……”
徐慧点头道:“二月十八下午,虚阳侯从坤宁宫离开,追上了前脚刚出宫殿的果儿公主。
虚阳侯跟果儿公主一同回到银月阁,他便向果儿公主提起,自己的玉佩是如何不见的,希望果儿公主能替他隐瞒玉佩丢失一事。
果儿公主因被虚阳侯迷惑,欣然应允。
到了晚间,又和他一起去了记录宫中玉器的档案阁,找到那本记录果儿公主阁中玉佩的档案后,便在上面倒下了早就准备好的猫溺……”
“画蛇添足,欲盖弥彰,虚!阳!侯!……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胡皇后大声地吼道。
胡喆此刻已经连话都说不出了。
他趴在地上,哀求道:“姑母,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侄子,我做这些也都是为了胡家好啊……”
胡皇后冷笑道:“为了胡家?呵,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你是怎么个为胡家好了?
云家不单跟我胡家是世交,当年云家老太爷还处处帮过我们,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恩人,就是这样帮助胡家的吗?”
“不是,不是,不是啊,姑母,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胡喆激动地道:
“云家虽然对我们有千恩、有万恩,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挡住了我们向前一步的路啊。”
“什么?”
胡皇后不解地道:“他们挡住了我们什么路?”
胡喆接着说:“果儿公主,果儿公主,她今年刚满十六,正是婚配的时候,若胡家能将她娶进门,那以后生出的孩子,就有李家一半的血统,有了那一半血统,就能名正言顺地坐上那把龙椅,而我胡家不就可以跟他李家共天下了吗?
这个共天下的想法,您和爹爹,还有二叔不是经常在侄儿的耳边说起?
侄儿耳濡目染,如今所作的这些,也是为了能实现你们当日的梦想啊。”
“大胆!”胡皇后捡起桌上的一块砚台,直接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砚台砸中了胡喆的脑袋。
胡喆晕乎了一会儿,嘴上仍说道:“你们不说,侄儿便不会惦记。
可你们日日说,夜夜说,就算是说者无意,听者……也有心啊。”
有心,就想要去做,有心,便想要完成他们的想法。
胡喆一直把胡家的事业装在心底,所为的也不过是让胡家成为晋国的主宰者,统治者。
所以,当他说出心中的想法,说出心中的执念时,胡皇后便无法再对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