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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宋二花熄了烧热水的炉子、拖干净地板,拖着疲惫的脚步离开四季客栈。
周秀叫住了她,“二花,你等等。”
周秀递给宋二花一袋东西,这是刚刚从城里来的24班的同学带来,送给周秀的。
宋二花没想要,但是周秀硬是把它塞进了她的口袋里。回去的路上,宋二花打开它,发现里面装着五彩缤纷的糖果,许多巧克力散落其中。
里面有一张小小的卡片,“inourhearts,thereisaplacethatcannotbelocked.thatplaceiscalledhope.”
这句话宋二花读得懂,因为这是出自她最喜欢的《肖申克的救赎》。被囚禁多年的安迪,指着心脏对他的狱友们说:“在我们的心里,有一块地方是无法锁住的,那块地方叫做希望。”
宋二花剥开一颗巧克力,甜蜜的滋味在嘴里融化,这是她从未品尝过的味道。
她回到家里,给卧病在床的妈妈把屎把尿、擦干净身体,才去睡觉。
……
次日,齐雅光顶着浓浓的黑眼圈起来吃早饭。早饭的内容很简单,白粥、榨菜。齐雅光只看了一眼就没有胃口吃了,好在客栈里的服务员还端上了一盆水煮鸡蛋。
然而齐雅光发现一贯最挑食的花絮,居然吃得津津有味。虞轻雁和蓝芯的战斗力也很强,白粥送榨菜连喝了两碗才停下。
杜飞扬发现盆里还有粥,问了一句:“你们不吃吗,不吃我吃完了。”
身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他曾经目睹过小孩饿着肚子喝井水充饥的情景,再也见不得浪费粮食的行为。
徐卿、谈明虽然吃饱了,但也舀了一勺。席少原默不作声地添了一碗。
新来的学渣们发现连原少都乖乖喝粥,到底不好意思抱怨。齐雅光还没来得及纠结,很快盆里的鸡蛋被吃得一个不剩,连她嫌弃的白粥榨菜也被吃光了。
24班的学渣们看得目瞪口呆,这种新奇的体验真是前所未有,他们拍照发朋友圈:“入深山的第一个早晨,榨菜送白粥……”
一串竖着的省略号,展开后别人才看到最后一句话,“都没有。”
真是惨绝人寰。
他们的父母在下面评论:“好好照顾自己。”
有这么……惨吗?富二代的父母们点开看到干干净净的盘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家来到秀水小学,新手老师们上了一节课。好在来之前预先备过课,临时上岗倒也不是难事。
24班的学渣们虽然学习渣了些,但多才多艺、人均一口流利的英语。加上性格跳脱活跃、大大咧咧,很快就凭着一身本领,把小学生彻底镇住了。至于学霸,教几个小学生更不在话下。
齐雅光教英语,她教了六年级的学生最简单的“therebe”句型,写完了才发现讲台下睁着一双双懵逼的眼睛。
懂。
齐雅光于是拆分句子,教了一个个单词,讲台下依旧是睁着一双双一圈蚊香眼。
懂。
于是齐雅光开始教音标。
最后……探底无数次的齐雅光拿着教尺子,心平气和地说:“大家跟我一起念,a、b、c、d……”
讲台下的学生甜滋滋地大声地念:“abcd……”
课间,小学生们叽叽喳喳地用家乡话说:“老师好厉害,什么都懂!”
“她什么英语都认得!”
“她居然闭着眼睛都能背下长长的课文,她念的英语真好听!”
上完英语课后,齐雅光震惊了。周秀真的是从这样的小学毕业的吗?
六年级的学生连字母表都说不利索,她能够理解周秀英语总是考得稀巴烂的缘故了。在这样的条件下,英语能及格才真是见了鬼了。
周秀的英语要是考得过24班、火箭班的学生,还真对不起了他们这些年接受的精英教育。
英语需要语言环境的培养,需要从生活中的细节一点一滴累积。一年级的时候,齐雅光开始请英语外教。四年级,齐雅光参与各种英语演讲,六年级,齐雅光在各种英语角和外国人侃侃而谈。而初中的周秀,也许还没有开始英语启蒙……
其他新来的学渣们心思也复杂极了,本以为住的民宿已经够简陋了。没想到走进教室一看,四周围破破烂烂,课桌椅不知有了多少年的历史,风干老化得快要掉出粉屑。墙壁黑乎乎地,光线昏暗。
但那一双双渴望知识的大眼睛,却异常的明亮。他们背着家人亲手缝的书包,翻过几里山路来到学校。翻着从上一届学生那里继承下来的旧课本,草稿纸两面用、铅笔头要用到不能再用才舍得扔。
整个学校最好的一间教室,居然是席少原临时捐的那个图书室。
一边是崭新漆亮的实木不锈钢桌椅,另一边是发霉老化的烂木头,对比实在是过于强烈。
学渣们给孩子们上了几天的课,教他们英语、绘画、音乐、阅读,渐渐地发现他们条件是真的难。选择读书会面临无数个阻碍,天不亮晨起赶几里路来学校念书,他们要翻山越岭、要淌过小川溪流;
冬天天黑得早,放学晚了要摸黑回家;父母为了养家糊口外出打工,许多孩子都变成了留守儿童,很多人小小年纪就开始分担家务,喂猪割草养鸡放牛……赶上农忙时期还要请假务农。
读书前路茫茫,看不到尽头。然而不读书只有一条路,辍学、养家糊口,和他们的祖祖辈辈一模一样,看得到尽头、却看不到希望。
他们背着长辈缝的自制书包,小作文里写着希望能继续读书的愿望,草稿纸里写着充满了灵气和童趣的句子,有可能这个暑假过完许多人这辈子的书就念到头了……
大家心情很复杂。
对不起,我的眼睛进了砖头。好心酸,好想哭啊……
蓝芯闪着亮汪汪的眼睛说:“秀秀没有帮他们联系免费午餐之前,很多人都要饿着肚子上课。”
什么一块干巴巴的饼小心翼翼地啃着吃,渴了去喝溪水,这些事情放在平时简直跟天方夜谭似的,让人听了都不敢相信。
他们看到了小学生们排着队,领到了免费的午餐,眉开眼笑地坐在位置上吃。
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尽管午饭很简单朴素,只是一道酸菜肉沫、炒青菜、一颗鸡蛋。首发
他们总算松了一口气,看得心暖暖的,“秀秀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