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雍靠在椅背上坐着,先是微眯着眼,头望着屋顶,两腿敞开,袍摆搭在膝盖上,他的一双青竹般的手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揉着眉心,瞧着精神萎靡。
似乎,感觉到玉颜的目光不时落在他身上,他便睁开眼,去看玉颜,此时听她这么说,眼里闪过惊诧来,不明白玉颜是有什么事要拜托周暄。
难道说,她与周晓认识不过三天,彼此情意早已超出了,他与她一路行来,同船共度快一月的情分?令她有了事,要通过周晓去拜托周暄,也不肯向他伸手?
还是说,昨日夜里,他说的那些话,令她起了忌恨之心?
玉颜笑了一下,“周小将军如此宽宏大量,不计较,那玉颜就放心了!”
原来,她的名字叫玉颜啊,周暄的眼里浮上了些火热来。萧靖雍站起身来,在周暄的肩上按了一下,“现在也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你且出去吧,我还有事要与朱二姑娘说!”
“哦,啊,好!”周暄忙起身,他为自己的不镇定很是懊恼,有些不好意思,歉疚地朝玉颜看了一眼,忙起身离开。
既是有话要说,周晓便不该留在这里,可她偏偏像没听到一样。玉颜自顾自地喝茶,也不提醒,萧靖雍便很烦躁,朝周晓瞪了几次眼睛,周晓被瞪得烦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尽瞪我做什么?我偏要留在这里,你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传出去了,你倒是没什么,颜颜该怎么办?”
玉颜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非常不自在,她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别过脸去,觉得实在是坐不住了,便起身,“那个,我还想起有事没有吩咐双盈和双寸!”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
楼高莫近危阑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萧靖雍一下子便想起了前世,他带兵出征,打了胜仗,回来的路上,得了一个道士。那人自称是高人,能够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那会儿,他年轻气盛,失了皇位,没了母妃,她又嫁给了四伯,他只觉得这天地之间,他孤家寡人一个,冲动之下便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只想与萧定权同归于尽。
那道士大约也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在他旁边鼓动了好久,在回来的时候,他就做了部署,准备反!
这消息到底还是被人透露给了萧定权,萧定权调兵遣将,只等他一动手,就对他来个瓮中捉鳖。这时候,玉颜派人给他送来了一张帕子,上面便绣着这八个字。他先是以为,她纯粹是向他述衷肠的,他心底悲痛万分,也开始犹豫不决,若他反了,玉颜该怎么办?那时候,她在宫里还没有孩子,若他死了,萧定权也死了,他的玉颜要怎么办?
他举棋不定,坐在桌前,一遍又一遍地写这八个字,突然想起后面的一句来,“楼高莫近危阑倚”,顿时,脑中灵光一现,玉颜从来不做小儿女态,绝不会在这时候平白无故给他送两句表相思的词,他想到后面的一句“楼高莫近危阑倚”,顷刻间,已是冷汗浸透了衣服。
双寸和双盈,前世,她身边是没有丫鬟叫这两个名字的。
一时间,萧靖雍生起了一种冲动,他很想拉住她问一句,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名字?为什么要给自己的丫鬟取这样的名字?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