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时候，萧靖禺从学堂里回来得晚了一些，过来的时候，有些垂头丧气，玉颜摆了满桌子的菜等着他，见他看到了好吃的菜也并没有开心起来，便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哥哥出征了，你不高兴了？”

靖禺摇摇头，玉颜又道，“那是不是学堂里谁欺负你了？”

他点点头，落下泪来，“颜姐姐，你说我母妃她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和我祖父……”

“闭嘴！”玉颜闭了闭眼睛，声音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今生，她并没有赶上东宫大妃被逼死的那一场惨剧，可是前世，她是陪着萧靖雍一起度过的，她亲眼目睹他兄弟二人是如何嘶声力竭地哭，也亲眼看到萧靖雍疯了一样手持那柄银枪要去找萧定权报仇，要同归于尽。

也亲眼看到，萧定权是如何想要这对兄弟去死。

她怕极了！

她一声厉喝，萧靖禺被吓着了，怔愣地看着她。那懵懂的眼神，令朱玉颜的心一下子就痛了起来。她抚过萧靖禺的头，声音不自觉地就柔软了起来，“靖禺，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颜姐姐，为什么？我母妃她，她为什么要去死？他们都说，我母妃是要给老王上殉葬，怎么会呢？我不信，我不信这样的鬼话！”

“靖禺！”朱玉颜深吸一口气，“你一定问过你哥哥对不对？他也一定说过什么，你告诉我，他怎么说的？”

“哥哥说，他说……”靖禺抹了一把眼泪，“他说人都死了，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朱玉颜的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下来了，所以，前世，他就那么死了，什么都不为自己辩解，任由她的儿子将他挫骨扬灰，将他逐出宗室，命那些史官们任意羞辱他，凡事将他写得十恶不赦的，都能得到奖赏，凡事为他说话的，都削官夺爵？

“他说得对，你哥哥说得很对。靖禺，人都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好好的，你母妃在天上看到了，才会高兴。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了，你好好读书，好好习武，将来有了军功，别人就不敢再羞辱你了！”

“颜姐姐，你有没有想要的？我听说大楚那边的胭脂水粉比我们这北地的要好得多，将来我一定要领兵攻打大楚，我要把那边最好的胭脂水粉，最好的绫罗绸缎抢过来给颜姐姐！”

朱玉颜似乎又看到了前世那个萧靖禺，她脑海里的，眼前的，两个人的头像合二为一，她将手轻轻地搭在萧靖禺的肩上，“不要说‘抢’字，以后你当了大将军还抢的话，像什么话呢？不要让你哥哥担心！”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天色也渐渐地晚了，入了秋之后，天气渐渐地凉了起来，夜也来得早了一些。玉颜留靖禺在这里吃完饭再回去。

玲珑进来，“才甘露宫那边大妃派了人来说，钟家姑娘就到了，巳时初刻会进宫，命姑娘明日一早就过去，到时候一块儿会一会钟家姑娘。”

玉颜答应下来。靖禺吃完饭后，玉颜送他回去，因路上不好走，很滑，玉颜便命叫两个婆子帮他打了灯笼，务必交到后门口那边府上的手里，才能回来。

次日，玉颜等靖禺带了早膳过来，用过了这才去甘露宫。靖禺带了两份，她便拿了一份去甘露宫给玉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