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宾冷哼了一声:“其实我当时也知道自己的条件太过分了一些,但是又倔强的不肯撤下自己的条件,一是因为原则,二也是因为那不值一提的虚荣心吧。”
“嗯,想象得到。”
“当时身边的同学朋友都等着看我的笑话,觉得我自持甚高,早晚会吃到苦头,为了不让他们看扁,硬着头皮不肯撤掉自己的高要求。”
骆宾自嘲的笑笑:“最开始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医院都对我望而却步,我真的有些失落,觉得没有什么希望了,但是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现在的医院居然答应了我的一切要求。”
“现在看来,你当时牺牲了很多啊。”
“我要是知道现在是这个样子,我宁愿当初被我那班同学给笑死。”
骆宾说着把自己白大褂口袋里的手套摔在了沙发上以此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叶远看着赢气的炸毛的骆宾差点笑出声,这才是骆宾最有可能表现出来的样子嘛:“所以,医院是逼你签了什么不平的丧权辱国的条约吗?”
“岂止是不平等,何止丧权辱国啊。”
骆宾说着拿起放在一旁叶远给秦旭东准备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灌,咕嘟咕嘟喝了半天之后才把水瓶放回原处,接着擦了擦嘴继续说:“简直就是连一条内裤都没打算给我留。”
“怎么说。”
“我的条件答应了,但是我要一直在医院工作十年,工作内容由医院安排,我不可以提出任何异议。”
骆宾数着指头说着:“以当时一想啊,只要能答应我的要求就可以了,毕竟我提的要求已经很过分了,所以其他的方面我无所谓,和我要求的有一点冲突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后来我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你被摆了一道?”
“其实我觉得算是诈骗了。”
骆宾颓废的往沙发上一靠:“可是雇佣合同是我亲手签的,合约内容也是我亲眼看过的,现在说诈骗,怎么说的通啊。”
“你的意思是说,院方为你做的事情,和开始答应你的有出入?”
叶远很快就掌握了事情的重点。
“是啊,最初一个月还好,我要求的一样不差,我还觉得这医院不错,但是从第二个月开始就不一样了。”
骆宾说到这很明显的气又上来了:“第二个月开始,我的实验室就被封门了,不但不让我进去,居然还禁止我从门口路过,你说他们是不是像小孩子玩家家酒,后来玩不起就躺地上撒泼打滚耍无赖。”
叶远听了骆宾的比喻不觉有些想速很想笑,明明是很严肃很让人觉得难过的事情,却让骆宾说的像讲笑话一样,难为了叶远还要一边忍住不笑一边认真的给出意见和反馈。
“那你和院方交涉的结果是怎么样的。”
叶远接着问道:“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你交涉失败了,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在这里满肚子的怨气了。”
“知道你还挖苦我。”
骆宾白了叶远一眼:“院方说,他们给我签的劳工合同,一开始就写明了,我的要求,只维持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满了有效期就过了,我的权利就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有义务。
我当然不服气啊,回去看了看合约,没想到他吗的真是这么写的。”
“这”叶远一时语塞,本以为会更复杂一些,没想到骆宾真的就这么蠢,蠢到把自己卖了还替人数钱:“你还真是蠢得清新脱俗啊。”
叶远看着骆宾,心里暗暗思考,看来叶子生科以后请人的时候,还真的是不能只是看工作能力和人的品性了,智商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考核条件,嗯,回去一定要让喜宝注意一下,别了,要不还是现在打电话通知一下?
“我哪是蠢啊,我是单纯,单纯的不愿意相信这人世间的险恶,单纯到以为医院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最神圣最不掺杂杂质的地方。”
骆宾说着垂下了眸子:“却不知道,原来医院是个世界上,最考验人性的地方。”
“不就签了份霸王条款的合约吗,怎么就突然上升到人性层面了。”
叶远看出了骆宾沉默了下来,也不再嬉笑。
“我虽然是被逼留在这里的,但是我还是时刻谨记着我是一名医生,我有责任去救治每一位病人。”
骆宾咬了咬牙根:“在这家医院里,我见识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家里老人年纪大撑不住的有之,病入膏肓无力医治的有之,身患绝症无药可医的有之,车祸,难产,甚至是被人砍的我都见过。”
骆宾说着,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你也是医生,你见过那种,不给钱就绝对不让患者活着下手术台的医生吗?
你见过那种不给钱,就让你决定保大还是保小的医生吗?
当然,现在国家规定孕妇难产要保大,但是推孕妇去死的不光是那些无良医生,还有那些食古不化的家人。
什么样的家属我都见过,什么样的医生我也都见过。”
“其实病人家属这样的情况是家庭教育的问题我没有办法改变我明白,可是这样的医无良医生和医院,互相包庇互相纵容,真的是我无法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