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微弱,他身着暗衣,被融入漆黑的天色里。迦南看过去,竟看出了几分寂寥。
与此同时,有人把原先摆放在七十六层的酒菜也挪了上来,见宁崆抽出一只香烟要点,服务员眼疾手快地将碧色的烟灰缸放置到他跟前。
服务员刚把酒和酒类器具一一摆放规整,正准备上菜。宁崆沉眸,咬着烟点燃,吸了一口,说:“撤下去。”
服务员一愣,第一时间看向迦南。
迦南的视线正落在许应身上,被突发的状况打断,随后也明白了宁崆的意思。这一套,许应不吃的。她颔首表示可以撤,他们这才敢撤走。
很快,静下来。
许应也抽完了一支烟。
转过身来,踏着不羁的步子走近,他又点烟,看这频率他即使没有多年烟瘾也不会轻。
迦南滞了数秒,出了神。
她想起,以前邬慈其实基本不抽烟,看场合需要配合一二,所以他即使自己不抽,也习惯随身带着打火机。
许应用脚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拿烟的那只手搭在桌沿,只停了两秒,这也是他给宁崆最后的思考时间,他倏地抬手,指尖和烟雾一齐指向正出神的迦南,望着宁崆,不带一分玩笑:“我要她,宁总给不给?”
迦南回神,看过去,许应的侧脸锋锐。透着强劲的攻势。
宁崆背对她坐着,她只看到他的后脑勺,和沉静的背影。
这时,迦南明白过来电梯里他们说的是什么。
条件当时就定下来了。
迦南没看宁崆,而是注视着许应,不知道是她这两年观察得少了,还是眼神不好的负面影响终于显现了,她竟然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他的野心勃勃,和势在必行。如啸于月下的恶虎。
这个问题,没等宁崆来表态。
迦南上前,一把握住那只的手,后者似被这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所震讶,整只手臂连带着脸色都僵住了。
迦南顺走他夹在指尖的烟,也不介意拿到嘴边抽起来,嫣然吐出一口烟,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原来许总,好这口?”
看似说烟,实际指人。
许应饶有趣味看向她,不排斥她的唐突,反倒眼底有着纵容,馈带叁分笑,“好不好,尝过才知道。”
迦南在两人中间的空位子上坐下,腿交迭放着,轻佻,散漫,“以前许总没尝过?”
许应看着她的眼睛,没移开。
他说:“忘了。”
迦南侧首:“忘了?”
“迦小姐,喜欢问问题。”许应没接,反而悄无声息的换了个称呼,暧昧,且俗得有味儿。
迦南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声线淡了:“许总自然可以不回答。”
许应明白:“地主之谊。”潜台词是,如果有冒犯,你们也担待着到底。
迦南用手肘撑住上半身,倾向许应,距离很近,他身上没有上流人士爱带的味道,很干净,只有她手中那只燃的烟,味道是来自他的。
她直视他眼底深处,幽声道:“许总,想要我?”
许应不介意再表态,“对,你。”
“可以。”
许应笑。视线流连在她身上,赤裸裸的勾住。话未出口。
宁崆终于静不下去,怒意明显:“迦南。”
许应收笑,起了身。没有再要跟宁崆讨价还价的意愿和时间。
话还是对迦南说的,“我等着迦小姐来找我。”他俯身,低在她的耳侧话音淳淳如蛊,留下一处地址。
而后站直身体,看着迦南,话却是转而说给宁崆听:“我没要过哪个女人,迦小姐,是第一个。”
没有正式道别,许应手揣在口袋里信步离开,恍若他只是散步来这儿放个风,透口气而已,还能遂个愿,心情大好。
宁崆砸了手边的烟灰缸,碎片溅飞。
迦南不为所动。
烟燃到了头,她将最后一点灰烬碾在纯白的桌布上,很快显出一个黑色窟窿。
宁崆极少发火,在情绪上自控到几乎从不出错。是气许应目中无人到这种地步,还是气她自作主张,难分辨。
迦南把玩着半截烟头,也并不对宁崆的失态感兴趣。
话说出去了。
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话既然能够说出去,便脱离不开自主的想法。
宁崆一口饮尽杯中的酒,重重掷回桌面,话比下喉的酒冷得多:“没什么想说?”
迦南没什么情绪:“说什么?”
“你想听什么?”她换了个问题。
宁崆胸间卡了一块巨石,“不问我意见?”
迦南觉得今晚差不多到此为止了,拖着已有懒意的身体站起,那半截燃失了温度的烟头连带着灰烬被她塞进手心。
她说,“你每次一考虑,都是我来做决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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