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走了玻璃杯,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言生抿了一口土豆泥,兀自说着,“这样挺好的,不给我留什么念想。只是我以为你会和我说什么,可能你太匆忙了吧。毕竟,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
“言生……”
“我想了你好几年,”言生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明白,都是假的吗?”
江轻洗没有回答。
言生放下手里的叉子,直视着江轻洗的眼睛,“你当时为什么离开?”
女人咬了一下嘴唇,回应着言生逼人的视线,“你外公……”
“他说我不会爱你,你就信了?”
“他和你说了吗?”
“你宁愿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我?”
“不是的,还有孩子……”
言生觉得自己的肺快要炸了,她想把桌子掀了,揪住江轻洗的领子质问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开口,“从头到尾,你是不是只想要一个孩子?”
江轻洗身边的孩子抬起了头,看了看江轻洗,又看了看言生。
女人没有说话。
“好,”言生无力地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言生……”
“你不要喊我!”言生觉得自己濒临失控的边缘,她想大声哭泣,她不想看见江轻洗毫无波澜的脸,她不想听着江轻洗继续打碎自己守了那么多年的触摸,眼睛里的笑,带着爱意的亲吻。
“对不起。”
第二次了,江轻洗已经和自己道歉两次了,言生明白了,她根本不想要江轻洗的道歉,她想要江轻洗的爱。她觉得内心深处,自己已经被这些年的渴求逼得扭曲了,她宁愿江轻洗骗自己,告诉自己一切都和孩子无关,自己也不想再去思考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想要的只是江轻洗对自己说,我爱你。
“言生,对不起。”
第三次.
言生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剩下的水,迅速地起身,注视着江轻洗,没有等她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她走进电梯,一路走到了地下室,蹲下来,抱住自己,放声哭泣。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在家里来回走着,本来以为这么多年来,自己的感情已经不会再受伤了,但是碰到江轻洗,还是会轻易地丢盔卸甲。
言生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麻木的人,过去几年一直在绝望地寻找真实的感受,然后遇到了江轻洗,听到了她说的话,仿佛一连串的噩梦从未醒来。
她是一个天真的白痴,固执地相信爱。
却只得到了“对不起”。
言生跌坐在沙发上,双眼空洞,把曾经在脑海里回忆过无数次的场景重新记起,一遍又一遍,然后它们都碎了。
她出了一身冷汗,喉咙干涩,走到浴室放了热水,机械地脱掉衣服,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是不是当年自己做了手术,现在就会更轻松一些。
言生慢慢滑进浴缸,又很快走了出来,带着身上的水珠,走到卧室,打开电视,在吵闹的声音里躺倒床上,闭上了眼睛,等待新的噩梦。
电话铃吵醒了她,天已经黑了。
她躺在又湿又冷的床单上发抖,不想动,也不想思考任何事情,不想接这个电话。
电话铃停了。
言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出现了江轻洗穿着裙子,系着围巾的模样。
她叹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身体坐了起来,伸手够到了手机,她记得这个号码,是江轻洗的号码,至少是她当年的号码。
不知道现在用这个号码的还是不是江轻洗,或者又是什么人,要说一些让自己的世界翻天覆地的事情,再狠狠地嘲笑自己的愚蠢。
无所谓了。言生打了回去,把手机贴在了耳朵边上。
接通的时候,言生放慢了呼吸,听到了对面的声音。
她听出了江轻洗,想着该说什么,才会让自己中午突然的离去显得合情合理。
“你好。”
言生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应,只好继续问,“江轻洗吗?”
她没有回答。言生在电话上等待。
“我想要你。”她呜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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