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洌见状,反倒有些惊讶。
他这位妹妹,他是知道的,比起京城来说,她待着的定州算得边陲小城,可在这般的环境之中长大,她仍然能保持着这样难能可贵的镇定,可见心性十分坚韧,远比那些娇滴滴的小娘子们强得多。
他到底不舍得她担忧,因而便开口安慰道:“这种毒,我是见过的,名为‘百花残’,乃是从毒性极强的草木之中提取而来,一开始有些农人发现能用来防治杂草群生,可后来有人一旦误食,前头的几个月活蹦乱跳坦然无事,直到后头便会觉得呼吸困难,一步一步地窒息而亡。”
江苒想到近来常觉胸闷,不由暗自心惊。
她脸色微微发白,显然是感到了后怕。这种毒简直无影无踪,若非发作起来,谁也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窒息而死,本就是极为痛苦的死法,而将这种折磨延长到几天甚至几个月,让中毒者明知自己就要死了,却始终保持着神志清醒,这是何等的狠毒!
到底是谁,能寻到这样的毒药,并且绕过她的层层防备,将这毒下在她的身上?
江锦骤然抬眼,只见妹妹面色惶惑不安,他心头已是火起,然而他城府深沉,此时便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江苒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旋即问江洌道:“你可能将其根治?”
江洌坦然地道:“这种毒罕见得很,那人明明知道苒苒的身份,竟敢下毒,只怕便是觉得我认不出来,然而我前些年同我那师父云游,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毒药,如今这种毒药到我手中,却也不难。”
“只是,”他话锋一转,露出有些意味深长的表情,“这种毒药因为见效慢效果狠毒,所以常被用在后宅女眷彼此算计之中……后来因为实在有失天良,便被前朝皇帝禁了。便是我在京城待了许久,也不曾真正见过这毒,我听你们说那江云,只怕还没有弄到这毒药的本事。”
这话再一次戳中了江锦江苒二人先前的心事,场面一时沉默下来。
江锦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扣着,他问,“这毒药,必定是从口而入么?”
江洌挑眉道:“倒也不是,出了吃食,若是受过伤,自然也能通过伤口进入人的体内……”
江苒这会儿却想起来了。
先前那波刺杀,本就叫她觉得蹊跷,毕竟她在护卫森严之处,倘或江云未曾将她骗出去,又或者是护卫早早赶到,那幕后之人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见,对方指不定是有后手的。
她那会儿受了不少皮外伤,若是刀锋淬毒,便也说得过去了。即便她当时逃过一劫,可受伤在所难免,这毒药又如此罕见,便是江洌都说京城未曾见过,那当时裴云起身边跟着的太医,没能看出来也不奇怪。
江洌略略沉吟,知道她先前同众人用的是一个厨房出来的饭菜,倒不太有被半路下毒的可能,便叫江苒让丫鬟将她平日所用的那些补药悉数拿来检验,却依旧没瞧出不对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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