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洌便由着她嘴硬,一面哄她说她的确并不娇气,一面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江洌是很惊奇的,徐循先头在他跟前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好像这天底下没什么她算计不了解决不了的人和事,可短短几天,她就在他跟前哭了两回。
约莫是,这些年来,着实过得太委屈了罢。
徐循很快就收住了眼泪,她眼角还微微泛红,倒是比起平日更多些楚楚可怜,江洌瞧着愈发对她心软,便拉着她,破天荒地道:“也是晚饭的时候了,正院里只怕用罢了,我到你那里叨扰一番,你介不介意?”
徐循自然是不介意的。
她心里隐隐地有些猜测,觉得也许叫人过去了,就未必只是吃那么一顿晚饭,可她到底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知道嫁过来这么些天,她闹那些脾气,江洌没意见,江家人没意见,甚至依着江洌的修养,回门都耐着性子好生陪她去了,如今她要是还别扭着,总不像话了。
所以等到两个人吃了饭,一齐站在榻前面面相觑的时候,徐循倒也不是很意外。
江洌看了看她的神情,没从里头读出抗拒,便松了一口气,说:“……你先去梳洗罢,我看会儿书,你不必管我。”徐循也仿佛松了口气一般,飞快地逃到屏风后头去了。
江洌听着水声隐隐约约地传过来,下意识要去床边摸书,倒没有摸空,可拿到手了,才发现那不是他平日里看习惯了的书,而是一本专门讲各式奇毒的书籍,这约莫是孤本抄录而来,书籍还算新,只不过几页里头有些折痕。
江洌好气又好笑,索性扬声问她,“你竟还看这《柳氏毒谈》这种古籍,难道平日里便靠这个打发时间?”
徐循声音隐隐约约地在屏风后头传来,带着氤氲水汽,她郁闷地道:“江洌,你是不是又打算训我!”
“不敢,”江洌语气带着笑意,只说,“书房的床睡着不太舒服,我不敢再惹你了。”
徐循也没忍住,被他说得笑了。
“只是,”江洌又说,“你如今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往后行事……能略问一问我的意见,有些时候,我能帮得上忙,你便也能省下心力,岂不很好?”
徐循怔了怔,旋即道:“我知道了。”
江洌道:“你若是知道,也不会有那么重的头疾了,这病皆由你千般思虑而起,你若要保重身子,便不能有那么重的心事。我想,我总能帮上一些的。”
徐循被他的话说得怔了怔。她并不喜欢自己的弱点被旁人知道,因而她犯头疾的时候,再是头疼欲裂,她都不过偷偷吩咐丫鬟去给自己抓一副药来煎了吃下,再倒头睡一觉,醒来便能好上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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