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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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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入命作者:眉如黛

第15节

赵判官看赵静步履摇晃,一身残破蟒袍渐渐成灰,情急之下,再不顾得众目睽睽之下,抢上前去,硬是将这狰狞恶鬼揽入怀中。

他箍紧了人,又要驱使判官笔,谁知那厉鬼化出骷髅幻象,去啃噬赵杀手腕,赵判官剧痛之下,这一笔迟迟落不下去。

正是僵持的时候,一水之外,阎罗归位。

随着漫天青光寒芒散入孽镜阁,有威严之声遥遥喝道:“阴司重地,何人喧哗?”

几位师爷慌得抱作一团,含泪劝道:“判官大人,秦广王大人来查岗了,请快快坐回原处!”

赵判官固然惊慌,却不敢就此暂退,仍是揽紧了故人,判官笔拼命一转,偷偷画好这一道墨线。

如此一来,赵静痊愈之前,便可食他心魂,可饮他鲜血。

师爷们此时已然泣不成声,啜泣道:“判官大人,众目睽睽之下,公务要紧,儿女私情可从长计议!”

赵杀与几位师爷一般地敬畏这尊大神,一旦忙完债主的要事,万般惧怕都涌上心头,当即满口答应下来,不甚自如地松开赵静,同手同脚地走回高台。

这短短十余步路,赵杀走得两眼昏花,四肢百骸无处不痛,涔涔冷汗濡湿重衣。

等他坐稳之后,看着墨线那端,阿静阴魂终于凝实了三分,且有破烂衣衫蔽体,脸上不由自主地笑了一笑。

可没等他欢喜片刻,秦广王就拿如电双目自孽镜阁中往此处一扫,沉下脸来:“赵杀,本王不过暂离数日,公堂就满地狼藉,官差仪容不整,成何体统!”

赵判官忙长长一稽,正要告罪,秦广王已长叹一声:“罢了,将命册副本呈上,我先考校一番。”

赵杀怔了一怔,低头自省,正看见命册正本上墨迹未干,虽然添了数行新字,从碑亭写到自己身死魂归,但疏漏仍未补完。

眼见师爷利落翻出这卷命册的副本,拿双手捧着,一路踏石涉水,往孽镜阁跑去,赵判官自是慌得厉害。

他握紧了判官笔,对着还未续完的那一页,额角汗出如浆,数度意欲落笔,再数度收回。

堂下故人犹然未醒,仿佛记恨着方才被人强抱过一回,咯吱咯吱磨着牙,一时半会怕是问不出实情。

赵判官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地想要微笑,直至师爷把衣摆束进腰带,在水中又跋涉了两步,堪堪要踏上对岸,赵杀这才想起正事,脸上血色尽退,重新瞪起那本命册。

他方才问不出来,却必须赶在师爷将副本送到之前,自己猜中阿静的半生。

第四十八章

赵杀闭了闭眼,片刻过后,才将双眼睁开。

在这短短一瞬,他已经把前世今生匆匆捋了一遍,想到上中下三种答案。

最好的一种,便是阿静贵不可言,钟鸣鼎食地活至高寿,一生并无惊涛骇浪的大事,数十年间舒心惬意,享尽了富贵荣华。早起只为朝霞,晚归只因月色,听美人唱曲,拿诗佐酒,半点不曾念他。

还有不过不失的一种,是阿静掘地三尺地寻了一阵,方知自己报仇雪恨,于是慢慢将胸中块垒化开,慢慢将心头恨意放下,之后几十年才开始快意一生,虽有不足,但终究是看开了,从此之后光风霁月,心境澄明。

而最后一种,赵判官直至此时,仍不愿多想。

他心烦意乱之下,恨不得就此奋笔疾书,在纸上细说赵静如何矜贵不凡,如何富贵一生;说阿静如何长寿安康,此生富贵逼人;想他得意中人相伴,两心如一,永不相负,补全昔日种种抱憾。

这愿望嘈嘈切切,在心中聒噪,叫赵杀一度分不出是推敲所得,还是空濛愿景。

但到了这个地步,赵判官依旧无法轻易落笔。

笔尖如有千钧重负,夹杂重重羁绊,关乎赵静生死,催他深思细想。

赵杀只得红着眼眶,强打精神,忍痛把过去种种再想了一遍。

他想起人间七百年前,这人何等温柔体恤,是最善解人意的翩翩少年。

他想起人间七百年后,这人如何与他重逢,如何咳血,如何浅笑,轻描淡写地,说尽世间妄语痴言。

那双琥珀色的猫儿眼,或是温和,或是阴沉,但从始至终,皆是专注执着。

赵杀想到此处,噙着老泪,往远处一看,见师爷已经走到孽镜阁前,连忙挥毫落墨,在命册正本上匆匆写道:终此一生,他都在寻我,不曾有一日安享富贵。

他此生已无生趣……但死后就全无盼头,于是以药续命,仍竭力活到高寿。

他早已不怨我了,只是想见我一面。

赵杀一路写到此处,眼泪把最后一字晕染开来,好在这几句话确实与命数相合,恰如抛砖引玉,唤醒命册法则,纸上一时华光隐现,符文流转,连命册副本一道,慢慢生成了半篇真正的命数。

又隔了片刻,那副本才落到秦广王手中。

就在阎罗翻开开命册副本时,赵判官却是眼泪长流,不顾视物艰难,专注地看着赵静。每掉几颗老泪,那人的模样就能清晰一瞬。

秦广王将命册潦草翻完,未挑出什么大错,语气也缓和下来,只扣去赵杀半月功德,叫他摆正桌椅,戴上冠帽,就轻轻放过,拂袖自去。

师爷发现青芒散尽,长舒了一口浊气,正要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替赵杀重正衣冠。

可赵判官只顾着情天恨海,看见赵静许久之后,仍穿着一件破衣,便火急火燎地握住墨线一划,把掌心划出一条狰狞血口,鲜血接连滚落,源源不断地朝墨线那端淌去。

赵静那具阴魂得了鲜血灵气滋养,终于白骨生肉,白发转黑,一年年往前回溯。

一干鬼卒开始还看得惊慌震怒,争相劝阻,渐渐地就脸上横肉扭曲,心中恍然:原来是三夫人。

看到后来,这帮鬼卒又齐齐面露不齿之色,暗道:这三夫人果然也是个美人。

第四十九章

赵判官气血两失,双脚发软,眼前直冒金星,浑如纵欲。

他晃了好一会,总算缓过气来,自己把伤处裹好,鲜血舔尽,气喘吁吁地靠在交椅上。

堂下赵静吃饱喝足,缓缓将眼睁开,抬头一看,第一眼就看见这人散着发,喘着气,就坐在自己身前。

他一时有些恍惚,旋而极是欢喜,小声道:“你……你终于肯入我的梦了。”

师爷们听得直翻白眼,啧啧有声,只觉此情此景,实是有辱斯文。

唯独赵判官红光满面,一下子坐直了腰。

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动听的情话,哆哆嗦嗦地品了又品,将字字拆开,正读反读,都能在心头荡开涟漪。

一位师爷委实看不下去,为公理正义,硬着头皮上前,想叫鬼卒拽紧铁索,喝令这恶鬼……三夫人在蒲团上跪下。

可赵静已经负着手,拖着铁链往孽镜前走去。

他旁若无人,站在那面光滑如镜的硕大宝鉴跟前,照了照自己的面容,确定此梦顺心如意,自己黑发如缎,青春正好,这才随绷紧的锁链后退半步,慢慢向赵杀走来。

赵静每近一步,赵判官脸上就变红一分,很快便面红耳赤,羞怒道:“你先回堂下站好,哥哥很快判完。”

赵静立在他身边,并不说话,只是专注看着他,替赵杀将两鬓乱发拢好,轻轻挽到耳后。

赵判官老脸通红,把声音压得极低,含糊提点道:“阿静,此处人多,先等一等!”见劝说不听,还一度微微恼道:“真不是梦!你、你怎么也以为是梦?”

赵静仍是微笑,歪着头看他,拿修长手指绕着赵杀长发,良久才道:“哥哥,我有几十年不曾梦见你,能做这样一场梦,我已经再欢喜不过。何必在梦里哄我呢?”

赵杀听得心中一软,他命册所断的故人,除了阿情冰雪聪明,青涵和阿静在重逢时都有些糊涂。

但聪明也好,糊涂也罢,心上人一旦啜泣,于他都像钝刀割肉;一旦含笑,也都似雪化春回。

赵判官越是细想,越是柔肠百转,随手从桌上取来一张白纸,拿手背遮着,瞒着赵静写下数行小字,而后再将白纸对折。

赵静看得大惑不解,轻声问:“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赵杀恼道:“你倒是说说本官写了什么,如果真是你的梦,你理应猜中才是。”

赵静听得一怔,仔细一想,才发现赵杀所说,当真有几分道理。

常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世人坠入梦中,不是因朝思暮想之事而沉溺,便是因日夜畏惧之事而惊醒,极难在梦里做一个瞒得住自己的梦。

赵静一旦明白过来,脸上难免闪过迟疑之色。

他不怕满腹心思被人看穿,只怕揭穿那刻,一场美梦戛然而止。

还是赵判官三催四请过后,赵静这才盯着那张白纸,眉头紧锁,轻声道:“纸上写的可是……我想和哥哥相依为命?”

他在漫漫光阴中,对自己心思再清楚不过,只有这一句话被他铭刻入骨。

情思最炽时,常拿这句话解渴;心意如灰时,也拿这句话果腹。

可赵静这样笃定,赵判官却支支吾吾按紧了白纸,迟迟不敢展开。

赵静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心口纵然一阵绞痛,面上还是振作精神,反过来宽慰道:“当真是我猜中了?哥哥,我在梦里与你相会,已经欢喜不尽,委实不必瞒我。”

赵杀老脸通红,仿佛遇见了一桩极为难的事,把声音压得极低,悄悄问了句:“你为何觉得纸上是那一句话?不曾想过别的……别的什么话?”

赵静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既然是在他的梦里,那纸上自然写的是令他最朝思暮想的事,是他的欢喜奢求、累世执念,是求而不得,断然不会有其他可能。

赵判官看他这样笃定,脸上更是烫如火烧,只觉人人拳拳深情,唯有自己有些龌龊下流,踟蹰许久,才把那张纸慢慢展开。

赵静定睛一看,只见纸上一堆蝇头小字,状如符文,细看才发现赵杀写的是:

火火火火火火

火赵静火

火柴柴柴柴火

火火火火火火

赵判官揭开之后,看到赵静呆立原地,不由干咳了两声,含糊道:“这符文狗屁不通,但你当年,你当年硬说是干柴烈火符……我以为你喜欢呢!”

第五十章

赵静木愣愣站着,半天一动不动,直至墨线禁术时辰已至,从中崩断,化回几滴墨汁,赵静依旧愣在原处。

赵判官脸上还有些发烫,自去堂下搬了一张马扎子回来,将判官椅往赵静那头推了一推,自己端端正正地坐到马扎上,嘴里道:“阿静,你坐,哥哥先办一办正事。”

赵静怔怔立着,还是赵杀将他按在椅上才勉强坐稳了,一举一动都有些迟缓,再不复方才闲闲而立的温雅从容。

赵判官把命册往后翻了一页,抬眼一看,却发现鬼卒正俯身干呕,无人办一办公事,不由沉下脸来,肃然叮嘱道:“先审下一位,还愣着做什么!”

鬼卒只好互相搀扶着,将下一名阴魂带到堂上。

赵杀为了早些许忙完正事,自是全神贯注,笔落如飞,半个时辰已审完百名亡人。

正当他朱笔一勾,新断完一名恶鬼,他身旁突然有人笑了一声。

赵判官浑身一僵,愕然侧过头去,便见赵静满脸堆笑,双手轻轻拍了拍,嘴里又哈哈笑了一声。

赵杀先前以为弟弟身居高位,已是遇变不惊,从容处之,见他这样一笑,心中慌张惊异之余,脸上也多少露出些喜色,小声唤道:“阿静……?”

赵静哈哈笑了好一阵,听见赵杀唤他,仍禁不住多笑了两声,拍了几下手掌,最后方拿左手紧紧攥着右手。

赵判官怕他得了癔症,硬扯过他一只手,攥到自己手里,低声问:“阿静,怎么啦?”

赵静心中狂喜,脸上自然也喜上眉梢,唯有声音压得极轻:“原来是真的,老天为何待我如此之厚?”

赵杀拿单手捧着命册,原本理应再翻一页,听到这句,忽然便翻不下去,只得用力攥着赵静的手,同他五指相扣。

谁知赵静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发现两人双手相牵,又开始笑出声来,这一回笑至声嘶力竭,空闲的那只手也死死扯着自己衣衫一角。

赵判官定睛看时,只见赵静重重低着头,笑得双肩打颤,身形佝偻,唯有膝盖上沾了几点晕开的湿痕。

赵杀扯着他那只手晃了一晃,赵静始终不肯抬头,膝上水痕越溅越多,笑声却未停。

他同赵杀笑道:“哥哥,老天为何待我如此之厚?”

他笑道:“原来是真的……哥哥牵着我呢……干、干柴烈火符,哈哈,只有哥哥想得出来。”

赵判官心软如水,想了想去,委实无心办案,当即请了半天年假,将满堂官差劝退。

鬼卒们长吁短叹,揉着酸涩双目,散得一干二净。

赵杀这才敢低下头去,在赵静鬓旁仓促落下一吻,许是见惯了弟弟两鬓霜白,如今才分外珍惜这一头青丝。

赵静一下子从耳边红至颈项,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猫儿眼泪迹未干,转眄流光。

赵判官站起身,把臀下马扎踢开,而后蹲在赵静身边。

赵静手里一空,忙拿手去抓赵杀,重新握住后,这才微微笑道:“哥哥?”

赵杀低声道:“我背你回家。”

赵静更是喜出望外,双眼盈若秋水,正要答应下来,心中却仍有几分踟蹰,不知是该卖弄强健体魄,亦或老老实实伏在哥哥背上。

赵杀厚着脸皮,温声哄道:“哥哥许久没见到你了,想背你走上一程。”

赵静听到此处,双颊飞红,终究还是拿白净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乖乖趴了上去。

赵判官强提一口气,稳稳背着赵静站直了身,一步步踱到孽镜跟前。

赵静方才已经照过一回,只觉自己在镜中秀如芝兰玉树,可叫赵家门楣生辉,自然无惧无怕,轻声问:“哥哥也喜欢照镜子?”

可赵杀毕竟是二十多年的老判官,寻常鬼卒、过往阴魂怎及他慧眼如电,此时定定看着宝镜,发现自己镜中之影,颈项上缠着一双化作白骨的鬼手,心中难免一阵钝痛,嘴上却认真道:“喜欢,我家阿静长得好看,我多看几眼。”

赵静一时心荡魂飘,乖乖抱紧了赵杀。

赵判官在他分心时,已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锦囊,随手抛进镜中,只见得孽镜层层荡开涟漪,须臾过后,便全数笑纳。

他背上背的狰狞鬼影,随着这点功德捐出,在镜中缓缓变化形貌,足足有一炷香的工夫,才勉强化作一只三尺高的纤长小蛟,生着拇指大的圆润小角,蛟身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有余。

赵杀愣了一愣,将手贴在镜面,凑上前细看,等看清楚小蛟不曾断鳞折角,精气完足,眼中凛然之色这才变得一片柔和。

阿静罪孽之深,自己十余年功德还不尽,但再过十年、二十年呢?他堂堂伟男子,总有一日,能护得意中人周全,在镜中抹去留影。

赵静见他看得这般久,脸上烧得更红,忍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缱绻睡意,低声催道:“哥哥,别看啦。”

赵判官听得好笑,一颗心却柔能绕指,咬着牙把赵静颠了一颠,背高了两分,大步朝鬼辇走去。

待他回了家,依旧是施展法术,把手背黄色桃花印,变成一株桃花树种。

赵静困得坐在一旁浅浅打盹,间或惊醒过来,看一眼院中养得腰粗枝肥的红色桃花树,又看一眼另一头的欣欣抽条的白色桃花树,而后睡意复沉。

赵判官低声问:“阿静,哥哥在地府当的是判官,府邸自然比不得赵王府……一旦手中有了闲钱,定会用心装潢,叫你们住得舒服。”

赵静此时只恨阮情奸猾,许青涵卑劣,但自己委实死得太迟,半点怨不得人。

他心里多少有些委屈,忍着睡意,偷偷掰着手指,点了一点哥哥生前沾花惹草的数目,眼前骤然一亮。

赵杀还待再劝,赵静已重重一点头,旋而人影一空,只剩下怀中一株桃花树种,结出了点点柔黄花蕾。

第五十一章

赵判官种完了树,把心头血滴在桃花树干上,见院中花荫渐浓,不由得眉眼带笑。

此后数季,旁人闲聊喝酒,说起风花月色,赵判官总会凑上前去共话家常,句句不离桃花。

九月十月乃是石蒜花期,花开如火,唯独赵杀开口闭口皆是:“我院子里有三棵树,一棵是桃树,剩下两棵也是桃树。”

一旦入冬,就长吁短叹道:“我真傻,真的,我单知夏天有虫,不知冬天也有虫。”

开春后话锋一转,常对人笑吟吟道:“你种过树么?那我便考你一考:桃树的桃花,有几种颜色?”

然而没过多久,天庭就打落一道金光,以无上神力传讯下来,说李判官当年登完玉阶最后一重,南天门数十名天兵天将替他接风洗尘,以琼浆玉液祝酒,入夜后宴席堪堪过半,此人居然就不见影踪,惹得娘娘大发雷霆,将此人从天庭名录上除名,责令地府重选一名能吏。

赵判官听闻此事,白日强打精神,照常处置公务,回府后却夜不能寐,彻夜坐在桃花花荫下,对着唯一一处未栽树的院角出神。

他这头神不守舍,阴司上下却是紧锣密鼓地加班操持,重开面试笔试,好不容易在几日之内,新选出一名情债还清的能吏,说起相貌,在一众青面獠牙的鬼吏中也算是排行前列的美男子。

为犒赏鬼卒数日劳苦,阎罗判笔一勾,地府连休三日,共襄盛举。

赵判官去送人时,就看见徐判官头插花翎翅,胸戴大红花,被无数同僚围拱恭贺,脸上乍忧乍喜,好不忐忑。

赵杀上前同他说话,新选上天官的徐判官便抖着满脸横肉,羞涩而笑:“赵兄,我早早就说过,我徐某人在地府中,虽不如你和李判官,也算是响当当一名美男子了,没想到当真会有这一天!只是凭外貌进仕,有违徐某初心啊!”

赵杀自是连声贺喜,又劝他“天赐不予,反受其咎”,徐判官这才坦然受之。

临登阶时,徐判官执着赵杀的手怅然笑道:“想当年徐某功少福薄,是沾了老兄祠堂的香火才晋升鬼吏;如今德非翘楚,有幸调任天庭,又何尝不是借着老兄的福荫,真是时也,命也,运也!此去再难相逢,我身上有些旧物,如今就赠予赵兄留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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