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变了很多”,她低声跟他解释,“还是很漂亮——我其实也是十七年前来的”,那时候她大概五六岁之间,这里的确很漂亮,新艺术主义和装饰主义的屋顶、壁柱和装饰墙壁的浮雕,“听说以前墨索里尼执政的时候,给它加了很多法西斯象征主义的装饰,后来都拆掉了”,一个麻瓜名字,但是他能大概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母亲原来的家就在运河边的纳维利区,经历了七个世纪的建造,达芬奇创立的复杂水坝系统才真正被实现,在这里马焦雷湖和科莫湖与提契诺河和波河相连接。
他们的旅店很小,小到西里斯都有点惊诧的感觉,他们沿着运河边的小餐馆和酒吧往里走了一小段路,多卡斯有点不好意思的微笑着,“我想来住小时候回来住过的地方”。
西里斯安静了。
他们第二天去了米兰大教堂——这里1965年才正式完工,麻瓜们花了六个世纪的时间,才建成这座位于城市中心的哥特式大教堂。但它的确很漂亮,无论是尖形拱门、肋状拱顶还是飞拱。
米兰是座北方的工业大都会,他们来的时候站在有一百多年历史的有轨电车里,周围都是在夹着包在看报纸的上班族,在古老的街巷之间乱七八糟得横拉着黑色电线,近看可以发现大教堂雪白的大理石早就被煤烟染黑,但还是很美,它有135座尖顶和3400座雕像,包含700位人物和135个石像鬼,比霍格沃茨还多。他们付了门票钱,上到教堂屋顶上,小心翼翼得在宽阔大理石缓坡上行走,下面就是整座城市的全景。
多卡斯站在某两座雕像之间,把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鬈发往后拨,“原计划如果我们吵得很厉害,发现不适合什么的,在这里是最适合说再见的”。
“分手也要找个合适的地点吗”,他把风衣脱了给她穿上,北方比南方气候凌冽些,更何况现在在屋顶上,风不小。
“不行吗”,她转头瞪他,浅琥珀色的眼睛很可爱,西里斯笑了下,靠在围栏上,也不当回事,显然他们一路没有吵得很厉害。
多卡斯把风衣的领子竖起来,他的短风衣对她来说显然太大了,长度几乎在膝盖以下,“我很喜欢一个麻瓜电影导演,卢奇诺·维斯康蒂”,他已经听她提过很多次了,布景服化道很繁复精致,故事节奏很慢,她在威尼斯提《死于威尼斯》,在那不勒斯提《豹》,“《洛可兄弟》,就是在这里拍的,阿兰德龙演的拳击手劝自己的女朋友回到自己哥哥身边——‘因为他更需要你,如果你爱我的话就这么做’”,西里斯打了个喷嚏,他总觉得他弟弟会像是做这种阴间事的人,好在雷古勒斯跟多卡斯,不那么对付。
“我透过他的镜头去看米兰——我母亲的城市,我也只是匆匆忙忙回来了一次,我不知道米兰人是怎么看米兰的,只能借助他的镜头,他的家族是这座城市最古老的贵族之一,我母亲家不是”,她耸耸肩,转头去俯瞰这座城市,侧脸线条很流丽,西里斯很早以前在羊皮纸论文边上随手画过一两次,觉得很好玩。“他在76年的3月17日去世的,那几年真得很多人要么归隐,要么去世”,多卡斯转过来,裹一裹外套,牵他的手塞进风衣兜里,“简直像时代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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