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叁个字出口,安宁竟然全身一松,像破茧而出的蝴蝶,因变化后的如释重负,又像是从鱼缸跳进汪洋的鱼,被新世界所震惊。
安宁一面惊讶自己的反抗,一面又悲哀自己的反抗,二十二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对安彩说不。
安宁自己惊讶,安彩也是错愕不已,她甚至有一些反应不过来,要知道安宁从小到大,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别说拒绝,商量都不行,安宁上大学后,她无意得知她在做家教赚钱,便经常跟她哭穷,让她给自己钱,她听人家说大学生做家教是按小时收费,她总觉得安宁偷偷赚了很多钱,便隔叁岔五寻着由头从她手里要钱不可,五十一百的,不给不罢休。
可没想到一向顺从的安宁竟然拒绝了她的要求。
安彩反应过来,顿时一口气冲到嗓子眼,忍不住破口大骂:“没钱?你每晚接客怎么会没钱?人家当妓女每个月赚几十万,给家里买房添车的,为什么轮到你就没钱了?”
难堪和悲哀并驾齐驱撞在心头,安宁只觉得胸口又闷又疼,她听着这羞辱的话气得不行,可到底顺从了这么多年,心里想反抗,身体已经习惯性服了软,“我又没生意……”
“你为什么没生意?”
有些话安宁难以启齿,也不愿意跟安彩说那么多,况且安彩并不是真的在意她为什么没生意,她只想知道为什么她没钱。
“我是真没钱,要真有你说的来钱那么快,我早就给自己赎身。”安宁说着悲从中来,想到安彩的狰狞,软弱的性子强了两分,“妈,你存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大哥吗?为什么现在他结婚你一分钱都不愿意拿出来?”
一听这话,安彩立刻嚷嚷:“这些年你读书不要钱啊,一家人吃喝拉撒不要钱啊,那些钱早就花得差不多了,我年纪大了不能赚钱,还不是全部指着你?我花钱供你读书,你难道不应该孝敬我照顾你哥?”
这些话安宁已经听得耳朵出了茧,她顿感无力,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索性将牙一咬,“我真没钱。”
安彩骂也骂了吼也吼了,惯用的伎俩也就这些,平时她说话一狠,安宁就吓得立刻听话了,可这会儿她跟个木头一样软硬不吃,安彩又气又想不出法子,骂骂咧咧摔门走了。
简单做了一菜一汤,等吃过饭洗碗时,安宁突然记起昨晚她跟唐北燃做的那次,他还没给钱。
这对于安宁来说是大事,她连忙冲净手去拿手机,只是点亮屏幕,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之前找唐北燃要过一次,实在尴尬。
左思右想,安宁觉得想些乱七八糟的由头还不如直接说,免得唐北燃又见缝插针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