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溪是个刑警,是队里最普通的那种小刑警,干的也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侦查工作。如果硬要说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大概就是特别能折腾了。
对一般人来说,“折腾”含义约等于“闹腾”,约等于喜欢惹事儿。但这两字一旦放在贺溪身上,那就不只是简简单单“闹腾”的级别了。
通常,刑侦支队这种涉及重大案件的部门更倾向于录用哨兵[1],但同时,这样压力较大的工作对哨兵的精神海稳定度要求又很高,所以很多刑侦人员很早就会结婚,以维持精神海的稳定。
但贺溪没有,她今年26岁了,还是全队唯一一个没有结合的哨兵。因此在工作中,尤其是抓捕工作中,她非常容易上头,不小心把嫌疑人卸了胳膊的事情时有发生。
当然,这次也是。
“贺溪!说了多少遍了!注意纪律注意纪律注意纪律!”
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严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整个身子前倾,肚子挤压在桌子边缘,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什么叫这是哨兵的本能?把人打成那样也好意思说是哨兵的本能?咱们干刑侦的谁不是个哨兵了?就你控制不住自己?”
严涛嗓门儿大,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贺溪脸上了,她偏过头躲了一下,然后小声嘀咕了两句。
严涛一听,又是重重一巴掌拍上桌,那声音响得让贺溪瞬间认怂,身子还忍不住抖了两下。
她举起手来,手掌面向严涛贴在耳边,语速飞快,像节目里念赞助商名字的主持人:“我错了,真的,我已经深刻地认知到自己的错误,我不该不听指挥不走程序不经允许违背纪律擅自……”
“停!”严涛立刻皱眉叫停,指节迅速敲击桌面,“这话我都听了多少遍了!你写进检讨里去,别在我面前讲!”
听见严涛这么说,贺溪立刻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开口道:“嘿嘿,涛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这就去写检讨,保证下次再也不犯了!”
“我信你才有鬼了!”严涛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飞快地扇几下手,“检讨写好了放我桌上,现在马上滚,再多看你一秒我就要怒极攻心壮年早逝了!”
贺溪努力表现得温顺一点,顺着他的意思就退出了门,正撞上要去打水的唐静。
唐静是整个刑侦支队唯二的女性刑警,和贺溪关系还不错。见贺溪讪笑着从里面出来,不由得乐呵了,偏头挑着眉朝门里努努嘴,又小声问道:“涛哥又骂你了?”
贺溪跟着她往茶水间走,无奈地摊手道:“可不是嘛。你听见他那拍桌子的声音没?真是要吓死我了。”
唐静笑起来,打趣道:“你这哪是要被吓死的样子?我看是那桌子要被吓死了吧?”
贺溪也笑了,“你还别说,我看他那桌子上都有裂痕了,指不定哪天就得换个新的。”
说着便到了茶水间,唐静将保温杯放上去按住出水按钮,然后继续跟贺溪聊着:“不过你也是,每次行动都这么莽,跟见了红布的斗牛似的,拉都拉不回来,再这样下去啊,涛哥还让不让你出现场都不好说。”
“害,不会的不会的,你要是说搜查现场不要我去,倒有这可能,抓捕之类的行动嘛……嘿嘿,我还是有信心的。”
唐静松开出水按钮取回水杯,转头就见贺溪颇为自豪地锤了锤自己前胸,笑得更欢了:“那倒也是,你来了我们队之后,行动效率直线上升,换我我也不舍得浪费你这能力啊!”
贺溪被夸得眉飞色舞,嘚瑟道:“女哨兵[2]嘛,战斗力天然比男人强,你看你不也是队里的大杀器吗?”
唐静对着水面吹了口气,小嘬一口,又笑眯眯地说:“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已经结婚了,精神海稳定得很,令行禁止不上头,哪像你这个单哨一样下了手就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