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说的没错,我们两家的联姻不能让一个戏子破坏了。所以这件事就一笔勾销,我不会再过问你们的事。只需要记住,保、密。”
景妍听完苦笑:“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喜欢过这样的婚姻生活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还是说,你觉得离开景家的支持你能继续自己的摄影事业?”
纪修远回到会场,只留下她伫立在那里。
命运的安排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景妍感到那种无力感又一次回到身体里。是不是世家的女儿们最后都要被父母刻意安排,成为贵太太。哪怕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所以景妍曾经试图消极地反抗,短暂的婚外恋,和丈夫的情人苟合,她没有想到有一天逃脱的欲望会如此强烈。
蓝绒像是颗慢效药,尝过后得到的短暂舒缓,激起内心的免疫反应。
外面的风开始变大,拍打在镂空礼服露出的肌肤,她不禁抱紧手臂。
今晚的月亮本就不圆,又被云蚕食了些许,只留下细细的弧。风推着浓云涌动,把深蓝的夜漆上雾色。
冷风里夹杂着几滴冷冷的水珠,落在她肩头,像小虫叮咬般的触觉。
A城的雨还未下够。
她想到蓝绒坐在浴缸里哭泣,旁边还有忘记盖好的药瓶。
离婚,她怎么会没有想过呢。
可景妍心里很清楚,她没有蓝绒这么坦荡。
纪修远说的对,爱情和物质,如果绝对要取其一,她会犹豫。
“景妍,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几个贵妇远远看见景妍,凑上来。陈太太是景妍在英国读研时的同学,招呼她过来闲聊。
像这样的宴会,太太和先生没在一块,多半就是和姐妹们喝茶去了。景妍被他们突然打断思绪,立刻回归社交礼仪,微笑道:“厅里很闷,我丢下修远自己出来放松了。”
刘太太最年长,早不知参加这些晚会多少年了,忍不住瘪嘴说:“我看纪太太是应酬太无聊了。谁喜欢陪先生聊生意经啊!”
其他女人们掩嘴笑。
也不知是这几人中的谁开了个头,忽然聊起钱家待嫁的三小姐。
和钱太太打过麻将的刘太太“嘁”了一声,左顾右盼,确认隔墙无耳才说:“钱三小姐据说是跟B城的官二代好了很久了,今年终于谈婚论嫁。哈!可把钱太太给乐的。”
在灯下刘太太的眼中闪着精光,早准备好的八卦是聚齐女人们的利器。
“钱太太现在提到宝贝女儿都忍不住笑!卖房子的,跟官家搭上点关系,准要得不少好处……”
景妍和她们凑在一起听刘太太唠叨,心思却早就飞走了。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弯弯的嘴角是礼仪老师精心算好的弧度。
不知是几岁的时候,母亲给她请过礼仪老师。“我们是为了塑造淑女,”那个老师咧着嘴说,像是冰冷的人工智能。
过了一会儿,竟真的下雨了。贵妇们踩着小高跟,只恨自己跑不快,白白淋湿春夏新款的礼服。
景妍慢慢地走,忽然开口。
“何明玉。”
走在后面的陈太太回过头来,“怎么了?”
“没什么,”见几个太太们都走向别处去,景妍脸上的表情再也撑不住了。笑颜的所有弧线都松垮下来,总算多了几分生动。
“我只是想,到了现在,也只有你还叫我的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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