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时间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在漫长的相处过程中,他已经逐渐习惯了庄启瀚的存在与陪伴,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需要这个人了,但这需要已经切切实实成为了一株根植在血肉里的藤蔓,一旦想要拔出来,就会叫人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庄启瀚沉默着,很快,这几天养成的习惯就让他下意识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包香烟,拿了一根点燃,狠狠吸了一口,似是想要借此平息躁乱激荡的情绪,赵远晴眼睛一眨不眨地从头到尾看着这一幕,等到淡淡的烟气从庄启瀚的嘴里喷吐出来,他才有些迟疑地说道:“瀚哥哥你怎么……你不是已经戒烟了吗?”
庄启瀚夹着香烟的手指一顿,看向赵远晴的目光里就夹杂了几分暴躁,有什么东西即将倾泻而出的意味越来越浓,他很想吼对方‘这还不都是因为你’,但就在这话正要脱口而出的前一刻,庄启瀚却y生生将其咽了下去,他将香烟掐灭,又把口袋里的一包烟和打火机都拿出来扔到地上,语气有些僵y道:“……以后不抽了。”
赵远晴垂下眼皮,他不笨,虽然庄启瀚什么也没说,但这会儿他已经猜到了几分庄启瀚为什么突然又抽烟,这让他觉得更难捱,同时也忍不住有些眼眶微微发涩。
赵远晴待在原地,安静了片刻,庄启瀚也不动,也没出声,半晌,赵远晴突然克制不住地重重打了个喷嚏,庄启瀚见状,想到之前赵远晴在外面淋着小雨在巷子里待了好一会儿,就伸手按在了赵远晴的额头上,发现温度似乎没什么问题。
额头上是温暖粗糙的触感,只不过雄x的气味当中多了一丝香烟味儿,淡淡的,却又辛辣酷烈,而男人的语气也并不温柔,但是赵远晴忽然就有些眼眶发酸,他垂下头,两手按在腿上,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才貌似平静地说道:“我其实骨子里就是这样不听话的人,以前是因为做了奴隶,没有办法,但我本质上是希望由自己来主导自己的人生和道路,也做不到没有任何原则的温顺和乖巧,这样的我,从小到大习惯了被人顺从、骨子里有着大男子主义的瀚哥哥你,真的能够接受吗?”
赵远晴面露苦涩:“我不想以后我们两个人因为无数次的矛盾堆积,最终成为一对怨偶……我想,再怎么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一次次的消磨啊……”
在这个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不是永恒不变的,都会因为外力而发生转变和演化,赵远晴不希望自己和庄启瀚在以后的日子里因为这个问题而频繁发生对立,那样的话,就算是有再深厚的感情,也总会在某一天荡然无存。
庄启瀚一动不动地看着赵远晴,仿佛要把对方看得清清楚楚,足足几分钟后,他忽然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别再对我说这种毫无意义的话。”
庄启瀚背对着赵远晴,打开门,语气生y:“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既然你是我的妻子,那么我作为男人,就大发慈悲地让着你好了。”
庄启瀚说完这番话,就跨出了房门,在门拉合的一瞬间,赵远晴眼睛酸热,几乎忍耐不住,他一手捂住穴口,觉得这里就好像有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子捅进去,连痛都是不g脆的。
他急促地用力大喘了几下气,才将眼里的sh意b了回去,用力之大,眼里竟隐隐泛出血丝,显然是在竭力自制,浑身冷一阵,热一阵,一颗心飘飘悠悠,没个安生,神色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
对于赵远晴来说,高大帅气、英俊优秀的庄启瀚,矜傲强势的庄启瀚,身份高贵的庄启瀚,光彩夺目、耀眼如太阳的庄启瀚,所有的t贴的优秀的庄启瀚,却最终都b不上此刻为了他而放下骄傲的庄启瀚。
庄启瀚再次返回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以后了,他看见赵远晴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已经变大的雨势,赵远晴听到他进来的动静,也没有回头,就那么安静地望着外面。
庄启瀚走到赵远晴身边,把手上的托盘放下,自己也坐下了,他这时眸中更显得暗沉,拿起托盘里的杯子,递到赵远晴面前:“趁热再喝一杯,把凉气驱出来。”
赵远晴什么也没说,一颗心忽冷忽热,诸般肺腑之言都堵在穴口,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将杯子凑到唇边,低低喟叹一声,一仰脖,直接就把一杯微烫的姜汤尽数喝光,一饮而尽,也许是喝得急了,他刚喝完就咳嗽了起来,脸都涨红了。
庄启瀚心头突的揪紧,下意识地就想伸出手给赵远晴拍后背,但刚刚胳膊抬起,他却又停住了,想起了那些折磨与纠缠,眼神分外复杂地看着赵远晴,终究不情不愿地缓缓放下了手臂,咬咬牙,只感觉心头忽暗忽明,竟不能吐出一字半句关心的话,紧接着就似是整个人充满了浮躁,嗓子眼儿里重重哼一声,不耐烦地说道:“喝得那么急干什么!”
庄启瀚的嗓音有些说不出的微微嘶哑,仿佛很厌烦的样子,似乎下一秒他就会忍不住要发作起来,然而他终究什么也没做,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强行将纷繁的思绪从脑子里强行驱赶出去,只剩下一点牵心扯肺的柔情,叫人觉得x闷气紧,竟找不出一句话可以说出来,庄启瀚知道,只要他想,就可以有许许多多愿意被他呼之即来、百依百顺的俊男美女,可是他们却都不是赵远晴。
好吧。庄启瀚想,既然是两情相悦,为什么还要折磨彼此呢?何况自己并没有失去赵远晴,他们之间的那道裂痕总会慢慢愈合的,就算是不能愈合得完好无损,可谁又能说,那不算是感情之路上必须经历的阵痛呢?
这时赵远晴的咳嗽已经平息下来,他脸上多了一层红晕,也不知道是刚才咳的,还是情绪激动所致,他盯着窗外的雨,不知心头什么滋味,忽然就露出笑容来,轻声道:“也许是的吧。”
“……什么?”庄启瀚看向赵远晴,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完全让人听不明白,他略微定一定神,将头低下去,靠近了赵远晴一些,冷声道:“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瀚哥哥,启瀚,你,是不是已经爱上我了?”
赵远晴完全没有避开庄启瀚的目光,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犹如一泓秋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庄启瀚,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骤然收缩的瞳孔。
赵远晴神情微微带着几分迷离,右手抬起,捂住了心口,仿佛那里有着某种刻骨铭心的见证,浓情相思,这时他身躯突的轻颤,脸上却缓缓漾开一丝复杂的意味,说道:“我想,也许是的吧,不然为什么瀚哥哥你,会表现得那么心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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