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李氏的脾气温柔和顺,与妯娌张氏和小姑子贾敏都相处和谐。史夫人即便有心让李氏蹦跶,李氏也会不出婆母的意思。从此荣国府长房与二房之间相处和睦,只留史夫人一人独自郁闷——此乃后话。
铜环三六枯坐在武元县的大牢里,因为他的“匪首”身份,竟然享受了单人牢房的待遇,有吃有喝,除了出不去之外,过得竟然比他以前在山寨里的时候还要好。
但铜环三六一想到自己那有如案板上待宰的命运,就恨自己蠢,自己真是蠢透了。
早先他听说这次群匪下山,是为了报之前他哥铜环三四的大仇。那时他就觉得不对,现在回想,那时他就应该觉醒的——这么多山匪,能有几个认识铜环三四?怎么可能会为了报兄长之仇下山?
他那时却只觉得大家当山匪只是一群汉子们实在没路走了,聚在一起讨个生活。为铜环三四报仇只是扯个幌子——谁晓得扯幌子的人早就从前至后都想清楚了,到了最后一败涂地的时候,山匪里需要有人站出来顶缸,那时他这个做人亲弟弟的便当仁不让。
铜环三六每每一想到这儿就痛哭失声,想到自己的极端愚蠢与轻信,让自己重蹈兄长的覆辙,这下被抓之后,恐怕又要送去永安州,在那里的大牢里等待裁决,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公开处死,可怜他铜环家只剩三六自己一根独苗,日后必定要绝后了。
于是这铜环三六每日必哭,有一天他正悔得不轻,抱着脑袋撞墙哭泣的时候,有一个年轻人来到了单人囚室外面,好奇地问:“你在哭什么?”
铜环三六哭泣道:“你管我在哭什么?”
外头那人立即吩咐打开囚室的门,自己走了进来。
铜环三六三下两下,抹去面颊上的泪水,睁大眼看进来的人。那是个年轻的官儿,穿着一身官服,后面还跟着两个衙役。但这年轻人生得也太好看了一点,一旦笑起来,就叫人心里踏实而又舒坦。
铜环三六登时露出一脸凶相,龇出一嘴的黄牙,道:“我一个匪首,你不怕吗?”
有人给那年轻人端了一张凳子过来,对方一提袍子的后裾,施施然坐下,微笑道:“你被同伴擒住,被人出首的时候,我亲眼所见。我可不觉得你像个匪首。”他不忘了再在铜环三六的伤口撒把盐:“有这么容易就哇哇痛哭的匪首吗?”
铜环三六竟无言以对。
年轻人却拉着他话起了家常:“你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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