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放在这些自己所不熟悉的领域上从不居功或是自傲。他很清楚,自己从没吃过猪肉,只是看过猪跑而已。得益于后世发达的信息社会,他知道一些大致的理念,但是他也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一知半解,没啥好洋洋得意的。
他宁可用这些理念去启发水宪这样的人,让他们也在各自的领域里继续探索、延伸。
“对了,你的铜作坊若是只产铜轨铜机械,肯定更旁人不好比。铁作那里可以制造农具,你铜作也可以啊——三年前那些抽水机,因为赶时间就做了瓷的,但终究还是不易生锈的白铜比陶瓷更适合,坚实耐用。”
贾放提了一提,老童登时将前事想起,马上眉开眼笑地准备去和瓷作那里的烧瓷匠商议把这条“产品线”夺过来的问题。
贾放却故意说:“我其实还有好多好多主意,能让这里的产业和百姓的生活搭上关系的,但是我现在饿了……”
他不打算一次把所有的主意都一股脑儿倒出来,一方面对方需要时间消化吸收,另一方面他不过是凭借着后世得来的见识,也着实没啥好卖弄的,倒不如见好就收。
于是这时他拍着肚皮说:“我肚子饿了。”
水宪听了他的话正在出神,这时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微笑着说:“也该到了!”
正说着,只听见外头叮当叮当的牛铃声响起,只见两驾牛车赶到了这矿工新村的村口。赶车的是两个长相极其朴实的青年,常年在户外劳作,一张脸晒得黝黑。他们见到了水宪一行便问:“哪一位是贾三爷?”
贾放迈上一步,道:“我是——”
两个年轻人嘿嘿地咧嘴一笑。一个年轻人就去牛车上掀开了棉被。
贾放“呀”的一声惊呼,只见棉被下头丝丝的冒着冷气,赫然是十几个木桶,木桶里盛着各式各样的海产……还有碎冰。
“你们制出冰来了呀!”贾放连声向两个年轻渔夫道喜。两个渔夫却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向贾放行礼,道:“谢过贾三爷教给咱们法子——”
往后这些渔夫捕来了海产,就可以用这种法子运到更远的县城里去,捕捞出水的海产不再只能制成虾干与鱼鲞,在任何季节,他们都能够向外头销售新鲜渔获了。
贾放却赶紧要给他们钱,谁知这两个渔夫死活都不肯收,只说是旁人给过了。两下里顿时僵在那里。
水宪在一旁笑着打圆场,说:“老任回京之前先去了那里,钱想必也是他付的。子放不必与他们客气。”
任掌柜回京,难得先去海边的渔村绕了一圈,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水宪将来的“冰鲜海产”大计,也是特地为了贾放这个吃货。